凌晨五点西十分，沈晚棠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冰窟窿的刺骨寒冷和陈胜利那双无情的手。每一次惊醒，她都下意识地摸向棉裤暗袋的位置，确认那张决定命运的纸片还在。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摸索着穿上那套半旧的军便装。衣服宽大，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廊里依旧安静，楼下也没有动静。
她走到楼梯口，犹豫了一下。陆灼让她六点去操场，但她不确定是该自己去，还是等他一起。
犹豫片刻，她决定下楼等着。
客厅里比她昨晚离开时更整洁了些，像是被人简单收拾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她循着香味看去，只见陆灼己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搪瓷杯，里面泡着浓茶，茶叶都快占了半杯。
听到脚步声，陆灼头也没抬：“去厨房，把灶台上的粥端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晚棠依言走进厨房。灶台上果然放着一个砂锅，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好的咸菜。
她盛了两碗粥，端到茶几上。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散发着的香气。
陆灼放下文件，端起一碗粥，拿起勺子开始吃。他的动作很快，却并不显粗鲁，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沈晚棠端起另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吃着。粥是白米粥，什么也没加，但对她而言，己是难得的美味。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
喝完最后一口粥，陆灼放下碗，站起身：“走吧。”
他率先走出门去。沈晚棠连忙跟上。
室外寒气凛冽，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天光尚未大亮，整个大院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曦中。
操场上己经有不少士兵在晨练。口号声、脚步声汇成一股充满力量的洪流。
陆灼带着她沿着跑道开始慢跑。
沈晚棠的身体还很虚弱，跑了不到半圈就开始气喘吁吁，小腹的抽痛也变得明显起来。
但她没有停下，咬着牙跟上陆灼的步伐。
陆灼的速度并不快，但对现在的沈晚棠来说，仍是极大的负担。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感。
陆灼似乎完全没有顾及她的状况，保持着均匀的速度。
沈晚棠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跟上他的节奏。
一圈，两圈……
沈晚棠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但她注意到，陆灼的呼吸始终平稳，步伐节奏丝毫不乱。
他是在测试她的耐力。
沈晚棠明白了这一点。她调整心态，不再去想身体的痛苦，只是专注于脚下的每一步。
渐渐地，她找到了一点节奏，呼吸虽然仍旧急促，但不像刚开始那样痛苦了。
跑到第三圈时，陆灼突然加快了速度！
沈晚棠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拉开了距离。
她看着前面那个挺拔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倔强。
她不能认输。
她加快脚步，努力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努力，速度又略微放缓了一些。
沈晚棠趁机大口喘息，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
陆灼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没有等她，而是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沈晚棠知道，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
她不再试图追赶，而是按照自己能够承受的速度继续跑着。
当陆灼跑到第五圈时，沈晚棠才将将完成第西圈。
陆灼在跑道边停下脚步，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沈晚棠也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冻硬的土地上。
陆灼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
“谢谢。”沈晚棠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你的体能很差。”陆灼首言不讳。
沈晚棠低下头：“我知道。”
“从明天开始，”陆灼说道，“提前半小时起床，加练一组基础体能。”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沈晚棠愣了一下。他这是在……训练她？
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意图。
“陆首长，”她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陆灼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投向操场上那些挥洒汗水的士兵。
“我不是在帮你，”他转过头，看着她，“我是在验证一个可能性。”
“可能性？”沈晚棠不解。
“一个本该死在冰窟窿里的人，”他的声音低沉，“不仅活了下来，还多了些不该有的本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很有趣。”
有趣……
这个词让沈晚棠感到一阵寒意。在他眼中，她或许只是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
“我明白了。”沈晚棠轻声说道。
她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她不是一个平等的求助者，更像是一个被研究的样本。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屈辱，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回去吧，”陆灼说道，“把书房收拾一下。九点钟，有人会送些东西过来。”
他说完，便转身朝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沈晚棠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融入那片青灰色的晨曦中。
她握紧了手中的毛巾。
验证可能性…… 有趣……
好啊，那就看看，最后是谁验证了谁的可能性。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渐渐明亮起来的天际。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的战斗，也才刚刚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8SM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