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曲、好琴艺！”
夜间听曲，心情愉悦，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倍觉精神的陆元匆匆赶往贡院参加府试。
府试一般分为四场，每场隔一天，考完后又分四五天公布榜单，上榜者则可称之为童生，有资格参加一下场院试。
第一场考书文两篇、试诗一首。
陆元正常发挥，轻鬆走出考场。
季丛云与何锦皆面露苦色，恍惚走出贡院考场，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態。
“少卿考得如何？”
“唉、难、难、难！”
陆元见两人这般，不敢说题目简单送分，佯装考得极差，又说考官考题古怪，实难揣摩。
“我与少卿所见略同。”
“这考官疑是故意为难我等考生，竟从“赴真论”中出题，天下间有几人会去读那本杂书。”
“彼之考官他娘兮的，真不想考了。”
“季兄想开点，你不妨换个思路想，连少卿都觉得难，那说明今年府试对於其他考生亦是难，同样公平。”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哈哈哈，此事合该一贺，何兄、陆兄，掩月楼喝酒去。”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今日实在有些不適。”
想到掩月楼昨日陡生变故，陆元婉拒两人盛邀，转身回到琴阁雅苑。
白天继续翻书，夜间则旁听隔壁一群女鬼们琴瑟和鸣渐渐入睡。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女鬼並非从阴土下上来的，而是九真府城本地鬼，以一个女郡主为首，那些阴土的恶鬼似有忌惮，屡过院门而不入，形成一种极为相恰的平衡。
又两日！
第二场府试考经义一篇。
陆元三下五除二写完，睡了一觉，等考试结束后伸了个懒腰，神色自在。
出门又见季丛云、何锦。
两人並不似昨日那般，表情颇为释然，见到陆元变询问，“少卿，经义难度较之昨日几何？”
陆元稍稍思忖，道，“相差无几！”
季丛云、何锦两人相视而笑，拊掌道，“果然如此！”
“少卿如是说，我等就放心了。”
“合该庆贺、合该庆贺。”
“掩月…”
“善！”
两人神色无比轻鬆，儘管绞尽脑汁写出来的那篇经义跟坨『屎』似的，也不耽误自个去掩月楼庆贺。
陆元依旧婉拒，心中更是有些內疚，乃至於心不忍。
“话又说回来了，我若告诉两人真相，岂不是坏了他们下一场考试的心態，只会考得更糟，所以，我其实是在帮助他们啊！”
他顿了顿，心中祈求，“只求到时候府试成绩一出，別位列府试榜首即可。
转念一想，心情大好。
先去了道纪司一趟，向门外道童说要寻访甄假道人。
结果倒是让陆元意外。
甄假道人还真从桃源坊市归来。
他换了一身水蓝色道袍，髮丝上插上云髻，鬢髮垂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超然出尘，与前些日子陆元见他脸色苍白，身材消瘦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道友可购得满意法剑？”
甄假道人作揖，一边问，一边將陆元请入道纪司內。
与府衙外所见不同，道纪司內有壶天乾坤，不仅亭台楼阁憧憧相接，更有山水相映成画，偶尔能见灵鹤等仙禽灵兽的身影。
甄假道人所居的道场也较为奢靡。
內地铺白玉，墙饰金莲。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
让陆元仿佛来到哪座水底龙宫似的。
隨后甄假道人又吩咐道童斟上灵茶，茶香四溢。
“法剑太贵，只购得一道剑光。”陆元嘆道。
“只一道剑光？”甄假道人瞪瞪小眼，“多少法钱？”
“五十株！”
“哎呀，道友你定是被人杀价了，一道剑光哪值五十株法钱，纵是那炼气化神高人所温养的剑光也不值。”
甄假道人为陆元惋惜，义愤填膺，“那剑光从哪位道友手中买的，可留下了道號，改日贫道去桃源坊市定要找他理论理论，討回差价。”
陆元语气淡然，“那剑修並非人，但也是个熟人。”
他倒不觉得自己吃亏，五十株法钱购得狸猫剑客的一道上等品质剑光，以及一篇御剑术。
值当！
“並非人的剑客？”
甄假道人细细思索，陡然双目圆睁，“陆道友所言的非人剑客莫不是一头狸猫？”
“然也！”
“嘶！！”
甄假道人深吸一口气，惊道，“陆道友，你竟认识那狸剑仙？”
“狸猫剑客在桃源坊市很出名？”陆元问。
“何止是出名，贫道私以为这九真府诸剑修，狸剑仙至少可位列前三。”甄假道人言语崇敬，“只是这位狸剑仙极为高冷傲然，加之又是山中大妖，坊市的练气士不怎么敢与之打交道。”
陆元忽然明白狸猫剑客摊位上为何没有生意的原因所在了！
难怪听说他要购买法剑时换了语气！
都是高冷清傲惹的祸啊！
“我觉得狸剑仙蛮客气的。”陆元道。
“或许那只是对於道友你而言。”
甄假道人摇摇头，转而补充道，“陆道友，能否给我看看狸剑仙那道剑光？”
“自无不可！”
陆元张口一吐，祭出剑光，三寸锋芒垂落於身前，吞吐锋芒。
甄假道人认真观摩许久，发出惊嘆，“先天金气，白虎为煞，更添有五行之息，五气流转，此剑光实乃上上等品质，好剑、好剑光啊！”
“此道剑光陆道友可有转售的念头，贫道愿出七十株法钱，白让道友赚个差价。”
陆元婉拒，“此剑暂且不卖，不过改日我再去桃源坊市，向狸剑仙添置一柄。”
“那就这么说好了。”
甄假道人大喜，甚至想先付定金。
不过被陆元推了回去，也不知道狸猫剑客手中是否还有多余剑光、法剑出售！
聊完剑光！
陆元又向甄假道人打听道纪司正事。
比如加入道纪司什么待遇？要求？等等！
“道友想加入道纪司？早说啊！”
甄假道人极为热情，一五一十的介绍道，
“我等散修欲加入道纪司，得先经审核，再通问心关，只要不是那些害人不浅的妖人术士，大多都能通过。”
“入了道纪司后，又分九钱道士，对应的俸禄也是不同。”
“比如贫道现添为二钱道士，可腰掛二钱玉饰，每月领三十株法钱俸禄。”
仅是二钱道士的俸禄几乎就可比於睢阳县城隍司的文武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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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有些心动，追问，“道纪司可有法诀、练气法提供？” “自是有的，不过道友所言的这些得另根据贡献点算，如同那些俗世宗门一般，道纪司也会对练气士们发布各种任务，完成任务可向道纪司兑换相应贡献点。”
“不过陆道友，这贡献点价值可不菲，在道纪司內部，一点贡献点堪比五銖法钱。”甄假道人回应。
其实道纪司的运行秩序方式跟宗门差不多。
有俸禄、也有任务贡献点的制度。
接下任务、完成任务，获取贡献点，再从道纪司內兑换相应修行资源，包括丹药、练气法、法术神通、符篆、阵法等！
这也是吸引散修练气士加入道纪司的底蕴所在。
“陆道友，可要加入道纪司，授籙碟？”甄假道人眯笑。
他记得道纪司还有个拉拢新人练气士加入的任务，可额外获得十点贡献。
这可是白赚啊！
其实这授大虞朝廷籙碟实际上就相当於持证上岗！
自此有了正经道人身份。
哪怕没有山门、没有道场、没有道统传承，那也是大虞认可的练气士，比散修、术士要正规化一些。
何况，陆元缺的正是道纪司所包含的体系化练气知识。
仅是这点，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加！“
“哈哈哈、走，贫道领你去填表格登记。”
甄假道人愜意大笑，拉著陆元来到道纪司內的一栋阁楼所在。
负责登记练气士信息的是个眉目清秀女子。
抬头见陆元一张无暇脸庞，眉骨雕琢，丰神俊秀，就像一尊美玉精心雕刻成的无暇玉人，不禁眉眼含笑，多看了几眼，赏心悦目。
“道友姓甚名谁？”
“陆元！”
“仙乡何地？”
“九真府睢阳县！”
“可有道號？”
“暂无！”
“修的是哪部法经？”
“三宝神合练气法。”
“修行几载？”
“三个月！”
“有无道侣？”
“无！”
“对道侣有什么要求呢？”
“这个也要登记？”
“咳咳、陆道友，这是我私下的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
“年轻、漂亮！”
“嘻嘻、陆道友，你觉得我怎么样？”
“凑合吧！”
一通信息登记后，陆元转身离开道纪司。
那清秀的女子回过神来，流露出憨憨笑，“才修行三个月？初出茅庐的练气士，本坤修岂不是轻鬆拿捏！”
道纪司练气士的审核没那么快。
不过陆元还得在九真府待上一段时日，並不著急。
九真府的百姓对於鬼患之事也几乎习惯，没出什么大事，甚至討论阴土鬼怪的话题也渐渐减少，至於掩月楼那神秘术士，也没了后续，好似失踪了般。
“阴土下的对峙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是阴君占优，还是九真府处於上风？鬼患还得持续多久？”
“眼下实在是缺少一种了解消息的途径！”
陆元毕竟还不是道纪司的练气士。
甄假道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向他透露多少，就很难受。
好在他在九真府城也不需要待许久，府试还有两场，加上榜单张贴得四五日，约莫还得十日时间。
再盘算下身上的银两，大概是够的。
转而回到琴阁雅苑，饮酒听曲、翻书！
眼前浮现一行文字信息。
“只差百分之四了，爭取今夜將进度条拉满。”
早在睢阳出发前，这部修行手札的进度就达到【89】，不过陆元不確定將这部修行手札阅读完成就能练成三宝大药，除非，那位长生上人也炼精化气圆满。
隨著时间一点点流逝，日落月升。
长生上人修行手札的进度也在一点点上涨。
一行文字再度浮现！
【长生上人修行手札：阅读进度100，提取术法：纸人术，领悟道韵：三宝大药，灵妙相合！】
不仅一门全新的法术“纸人术”信息灌入脑海间。
更有诸多关於三宝灵妙相融的感悟涌上心头，似福至心灵般。
陆元盘坐在阁楼一角，意识神游太虚，恍惚间经开天闢地的岁月，抵达浑源之地，再推开一扇眾妙玄牝之门，元神意识经最玄妙之地洗礼。
精、气、神，三宝合一，灵妙自成。
一缕缕莹白法光繚绕己身，肉体发光，体表晶莹，无暇无垢。
这场蜕变的关键在於，陆元只觉得一念间能引动天地灵韵，山川、草木、土地…甚至日月星辰，皆有灵韵的存在。
念通天地，內外合一。
这就是他最为深刻的感受。
“炼精化气圆满，法力运转自如，更是能元神出窍神游。”
想到九真府的阴土异常，陆元压下元神出窍神游的念头。
练气士与鬼修不同，鬼修求的是阴神，借太阴、地煞、阴气修成阴神；而练气士修的是阳神，练气化神的『神』即是阳神，纯阳煌煌，念头难灭。
可一念入九霄，登天穹，借太阳、雷火淬炼。
这就是练气化神！
只可惜陆元没有练气化神之法。
“长生上人苦苦求道几十年，歷经沧桑，看惯生死，方炼精化气圆满，而我修行至今，不过寥寥几个月，未经岁月打磨，道心洗礼，在心性方面终究有所欠缺。”
“不过，相比於长生上人，我这种年轻的练气士也不是没有优点，至少锐气尚在，年轻气盛。”
陆元对比了一下自己与长生上人那种练气士。
只能说各有优缺点。
他难以体会到长生上人那般的“终不似少年游！”，可长生上人同样不会懂他的“三千修士见我须低眉”的傲气。
正愜意时！
忽而！
隔壁大院琴弦崩断，琴音戛然而止。
陆元狐疑看去，隔壁鬼宅豁然大开，阴风阵阵，鬼影重重。
一头面相狰狞、青面獠牙的夜叉领著一群阴土恶鬼闯入那间封闭的鬼宅，气势汹汹。
而鬼宅所在院內，一道道流光匯聚，如月光聚拢，化作一名身著白色襦裙的少女，身后三名侍女脸色煞白，惶恐不安。
少女那张瓜子脸小巧而精致，轮廓清晰，线条柔和，下頜纤细，皮肤近乎於透明的玉色，近乎无暇。
她同样面露恐慌，但鼓起勇气，定定神，吐出一张书写文字的敕令，以及一枚符篆，那符篆上流转柔和的月华，雪白通明，边缘更是有不少鸟篆虫蚀的纹理，很有岁月感，不是凡物。
“喏，你们可看仔细了，这是朝廷所写的敕令！”
白衣少女神色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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