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王大夫虽然胆小怕事,但一手医术確实高明。
敖烬受了那等重伤,在王大夫的医治下,仅仅过去一日,伤势便已稳定。
虽未痊癒,但行动已无大碍,眼神也重新恢復了往日的锐利。
天枢书院的休沐只在每月的初一与十五两日。
休沐结束,陈牧与敖烬再次踏入书院。
有了门前杀人的前车之鑑,书院內无论学子还是僕役,见到陈牧皆是远远避开,没人再敢不开眼地上前挑衅。
然而,陈牧刚踏入书院大门没几步,一个身影却恰到好处地拦在了他的去路之上。
来人二十出头,一袭素雅青衫著身,面容清俊,身上透著几分英气。
只是眼帘微垂,看上去有些刻意为之。
仔细端详,便能发现青年的眼睛一大一小,差异十分明显。
只见他神色平和,对著陈牧微微拱手,恭谨道:
“小侯爷安好,在下晏秋,忝为二皇子座下幕僚。殿下於观澜阁设宴,特命在下前来,恭请小侯爷移驾。”
“二皇子?”
陈牧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宴秋,隨即顺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观澜阁,二楼临窗位置,一人凭栏而立。
那人身形魁梧挺拔,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挎刀。
虽身处书院,却难掩一身行伍杀伐之气,正是二皇子萧景禹。
他看到陈牧望来,脸上露出带著掌控意味的笑容,抬手朝这边招了招,姿態如同招呼下属。
陈牧眼神微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誚。
他倒要看看,这位行伍出身的二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带路。”陈牧淡淡道。
宴秋侧身引路,陈牧与敖烬紧隨其后,登上观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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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內陈设雅致,薰香裊裊,却难掩萧景禹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见陈牧进来,並未起身,只是隨意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陈牧来了,坐。”
陈牧依言坐下,敖烬如同影子般侍立其后,沉默如山。
萧景禹也不绕弯子,鹰隼般的目光直视陈牧,开门见山道:
“镇北侯为国捐躯,本宫深感痛心。侯府骤失擎天之柱,如今风雨飘摇,你处境艰难,本宫亦看在眼里。”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本宫向来惜才,更念及镇北侯昔日之功勋。
只要你愿意投入本宫麾下,为本宫效力,本宫可保你侯府平安,更可助你重振门楣!”
陈牧未曾料到,萧景禹找自己居然是为了拉拢。
不过,他並未急著回应,只是静静地看著萧景禹。
萧景禹顿了顿,声音压低,野心勃勃地继续道:
“本宫与其他皇子不同。本宫行事,只问结果!他日若本宫登临九尊之位,你陈牧,便是从龙首功!
届时,裂土封疆,世袭罔替,岂不比守著这摇摇欲坠的空壳侯府强上百倍?”
陈牧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皇帝萧天启为人疑心病重,且正当壮年,这萧景禹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拉拢朝臣,覬覦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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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母族镇南大將军府虽势大,但在京都这潭深水里,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更何况,那位心思深沉,素有“小承平帝”之称的大皇子萧景琰,岂是易与之辈。
这萧景禹,不过一介莽夫,仗著母族兵权,便自以为有问鼎之资,可笑!
最重要的是——萧家,早已是他復仇名单上的首位。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不过,这些心思他自然不会表露分毫。
见陈牧沉默不语,萧景禹眉头微蹙,以为他还在犹豫,便加重了筹码,同时拋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陈牧,莫要以为本宫是在危言耸听。你可知,李琰已经对你布下了必杀之局?
若无本宫庇护,你和你那侯府,顷刻间便有灭顶之灾。”
“李琰?”陈牧开口,声音平淡。
“正是!”萧景禹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那李琰,自詡京都第一智囊,被你当眾羞辱,岂能善罢甘休?
他早已为你设下了一个死局,一个你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去的死局。”
“本宫收到確切消息,”萧景禹压低声音,带著一丝看戏的意味,“李琰利用其父在户部的关係,偽造了一份证据链极其完整的卷宗。
上面清晰地记载著,三年前北疆大战的紧要关头,有一批本该运往前线的十万石军粮。
在途径北境时,被时任镇北侯的陈北境以『战事吃紧,需就地徵调』为由,擅自截留。
而事后,这批军粮去向不明,並未用於前线,亦未归还朝廷。”
萧景禹盯著陈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份卷宗,此刻恐怕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秘密呈递到了御史台几位与李家交好的御史手中。
不日,便有御史上本弹劾已故镇北侯陈北境——私吞军粮,中饱私囊,貽误战机,致使前线將士因缺粮而伤亡惨重。”
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欣赏著陈牧可能出现的慌乱:
“此乃诛心之论,更是抄家灭族之罪。
陈北境虽死,但这滔天罪名扣下来,你陈牧身为独子,承袭爵位,便是首当其衝。
侯府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陈牧闻言,不以为然道:“即是偽造,又有何惧?”
“哼!天真!”萧景禹嗤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厉。
“朝堂之上,假亦真时真亦假。那群满嘴仁义、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若想置你於死地,何须动刀?
口水便能淹死你,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更何况,李琰这偽证,做得天衣无缝。”
“好好想想吧,陈牧,加入本宫麾下,是你唯一的机会!”
“哦,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萧景禹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
“李琰早已將你拥有黄巾巨人法宝的消息,透露给了父皇。
在父皇看来,一个私吞军粮的罪臣之后,手中却握有足以威胁皇城安危的国之重器陈牧,你猜,父皇会如何做?”
他自问自答,声音冰冷:“父皇必定会立刻下旨,命你將那黄巾巨人上缴朝廷,以证清白。
或者,以彻查军粮案为由,派兵围了你的侯府,强行夺取。”
“你若交,便是坐实了心虚,更失去了唯一的依仗,日后任人宰割。
若不交,便是抗旨不遵,坐实了谋逆之心,顷刻间便有大军压境,將你与侯府碾为齏粉。”
萧景禹摊开手,仿佛在展示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这便是李琰的阴谋,进退皆死。
你那黄巾巨人再强,能敌得过整个大衍朝廷?能敌得过天子之怒?
陈牧,你现在可明白,自己已是瓮中之鱉,命悬一线?
投靠本宫,是你唯一的生路!本宫可替你压下这军粮案,甚至帮你对付李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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