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弹指而过。
清河县御刀卫倾巢而出，在王泰等人的带领下，几乎將县城內外翻了个底朝天。衙役、帮閒、甚至发动了部分百姓，对所有可疑的场所、人员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然而，结果却令人沮丧。
除了在永济当铺后院密室中发现的一些残留的邪教祭祀痕跡和几本无关痛痒的萨满教基础典籍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潜伏的萨满教暗探，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又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弟兄们已经把能查的地方都查遍了，確实没有发现。”王泰站在苏锦绣的公案前，脸上带著疲惫和无奈，“那些杂碎，怕是知道风泽死了，嚇得全都缩回了老鼠洞里，不敢再露头了。”
苏锦绣端坐案后，面色平静，对这个结果似乎並不意外。她指尖轻轻敲击著桌面，沉吟道：“萨满教经营日久，潜伏手段高超，若一心隱藏，確实难以揪出。罢了，將永济当铺查封，相关人等带回衙门细细审问。其余人手，撤回休整，加强日常巡防，保持警惕即可。”
“是！”王泰鬆了口气，行礼退下。连续两日的高强度搜查，让整个衙门的人都人困马乏。
待王泰离去，公房內重归寂静。
苏锦绣独自坐在案前，眸光闪烁，並未因暂时的平静而放鬆。
风泽之死太过蹊蹺，如烟的说辞漏洞百出，妖族在其中扮演著怎样的角色。
这一切，都让她心中隱隱不安。
她沉吟片刻，自腰间解下那枚温润剔透、刻有玄奥纹路的青色玉坠。
她將玉坠平放於掌心，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的真气，缓缓渡入其中。
玉坠微微一颤，表面纹路逐一亮起柔和清光，如同水波般流转不息。
苏锦绣凝神静气，玉坠清光越来越盛，最终在她面前的半空中，投射出一道略显模糊、却轮廓清晰的中年男子虚影。
那虚影身著镇国台麒麟卫特有的暗麟纹锦袍，面容儒雅。
“卑职苏锦绣，参见裴公！”苏锦绣立刻起身，对著虚影躬身行礼，神態恭敬。
虚影所显，正是镇国台统领裴琰。
“锦绣，何事如此紧急？”裴琰的虚影开口，声音温和直接透过玉坠清晰地传来。
苏锦绣简明扼要地將事情经过口述了一遍，最后重点道：“那五品血祝风泽，死因成谜。万楼妖女如烟声称是其族中长辈趁其力竭出手袭杀，但此说法疑点甚多。卑职不得不怀疑，是否需要追查下去？”
裴琰静静听完，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风泽伏诛，邪阵被毁，此乃好事。至於其死因…锦绣，有些事，不必追根究底。清河县那潭水，比你想的要深。藏在里面的有些存在，即便是镇国台，眼下也不宜轻易招惹。只要他们不主动生乱，便暂且相安无事吧。”
苏锦绣心中一凛，裴公话中有话！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而且言语间，竟对清河县隱藏的力量颇为忌惮？
“那…萨满教之事？”苏锦绣追问。
“萨满教狼子野心，此次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裴琰语气转为凝重，“他们耗费如此心血在清河县布局，所图必然极大。此次失败，很可能只是暂时蛰伏，或改变策略。你暂留清河，静观其变。”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你方才所提及的那名士卒，陆浮云…他当真能引动司天监重宝，並身负异样气运？”
“是！”苏锦绣肯定道，“此事乃卑职与姜瓔亲眼所见，绝无虚假。此子根骨资质亦为上乘，修行进境极快，心性…也尚可。”
“呵…”裴琰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看来监正大人所言非虚！”
“监正大人？”苏锦绣一怔。
裴琰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前些时日，监正曾言，他夜观天象，推演国运，窥得一线天机。
嵐州之地，不久恐有大事发生，气运交织，吉凶难测。偏偏此时，国师又进言，说是早就没了下落的佛陀舍利蕴含无量寿元，可助陛下求得长生大道。
陛下已然心动，只怕不久后，朝廷又要为此劳师动眾。值此多事之秋，清河县又显异常，你留在那里，多加留意，尤其是那个陆浮云，或与將来变数有关。”
“卑职明白！”她压下心中波澜，肃然应道。
“京都这边，我自会周旋。清河之事，由你全权处置，遇事可临机决断，不必事事请示！”裴琰说完最后一句，清光缓缓收敛，玉坠恢復如常。
苏锦绣手握玉坠，久久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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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日的休养，姜瓔终於恢復了活蹦乱跳的状態，小脸重新变得红润有光。一大清早，她就把陆浮云从床上拖了起来，宣布要开始炼製答应给如烟的凝气丹。
陆浮云原以为炼製司天监的灵丹，必定需要丹炉鼎器、地火灵泉，以及各种珍稀难寻的药材，过程繁琐无比。
然而，姜瓔的做法却简单得让他目瞪口呆。
她只是在院中架起了一个普通的药罐子，然后让陆浮云去药铺买来了几味最寻常不过的草药——茯苓、甘草、当归、黄芪都是些滋补气血的普通药材，甚至不如他药浴所用的药材珍贵。
“这就能炼凝气丹？”陆浮云看著药罐里翻滚的普通药汤，忍不住怀疑地问道，这和他想像中的炼丹也差太远了！
姜瓔正盘腿坐在一旁，啃著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闻言含糊不清地道：“你真笨！都说了叫『凝气丹』嘛！重要的是凝气，不是丹！
这药汤只是个载体，好比装水的碗，重要的是往里面装什么水！”
她三两口啃完苹果，把果核隨手一扔，拍拍手站起来。小脸一肃，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
嗡…
周遭天地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开始缓缓向她匯聚而来。
“聚气！”她娇叱一声，指尖对著那药罐一点。
药罐中翻滚的药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其中的药性精华被强行提炼、凝聚，最终化作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浑浊的丹丸雏形，悬浮於药罐之上。
“凝气！”姜瓔印诀再变，小脸微微涨红，显然有些吃力。
只见那匯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精准的操控，分出一缕极其精纯、几乎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蕴之气，如同细流般，缓缓注入那三颗丹丸雏形之中！
丹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润、光泽，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如同云纹般的天然丹纹，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
“收！”
姜瓔最后打出一道收丹诀，三颗成品凝气丹落入陆浮云手中。
“喏，搞定啦！”她长长舒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陆浮云看著掌心的三粒药丸，异香扑鼻，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的確非同凡响。
“这丹药除了助妖族化形，可还有其他效用？”他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啦！”姜瓔掰著手指头数道，“它能精纯妖元，也能稳固人族修士的根基，辅助突破小境界关卡！你留一颗，下次药浴的时候服下，说不定能直接突破到淬体三重！”
陆浮云闻言一喜，正要將丹药收好。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旁边窜出！速度之快，远超寻常！
陆浮云只觉眼前一，手心一轻！低头一看，掌中一颗凝气丹已然消失不见！
再看那黑影，竟是平日里懒洋洋的小黑狗！此刻它已窜回狗窝旁，喉咙滚动，已將那颗丹药囫圇吞了下去！
“死狗！你干什么！你知道这有多宝贵吗？”陆浮云先是一愣，隨即气得跳脚，衝上去就想掰开狗嘴。
小黑狗却灵活地躲开，甚至还挑衅般地舔了舔嘴巴，然后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膨胀了一圈！
皮毛更加油光发亮，眼神也更加灵动了几分，甚至还打了个带著药香的饱嗝！
“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姜瓔捶胸顿足，心疼得不行，“凝气丹是这么用的吗？是给狗吃的吗？！”
陆浮云也是哭笑不得，连忙安慰道：“算了算了，消消气。好在还剩两颗，应该也够如烟姑娘用了！”
姜瓔此时一把拉住陆浮云，认真说道：“我不管，你的狗吃了我的凝气丹，你要补偿给我！”
“怎么补偿？”
“请我吃饭！”姜瓔叉著腰说道。
小黑狗这时发出一声冷哼，仿佛嘲笑某个满脑子只知道吃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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