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属於民户,如果按照明律法中的户律,卖蘑菇木耳属於变乱板籍,杖八十。
老实巴交的居民,向梁泽说出他们心里的担忧。
明律里面的户律管理人口,婚姻和公私財產,户籍登记
其中户役门下的役,是大明百姓对朝廷需要服从的义务。
民眾需要按他们的户类来给朝廷提供一定时间的劳务,给朝廷纳税。
明朝百姓的农田,属於家庭或者家族,而非其中个人所有。
他们从事种植蘑菇,木耳已经属於经商范畴,需要徵得家族中族长同意。
李善长是李家拿事的,可以把田地卖给或者赠给,而这些居民家里还有家族管理。
凡军,民,驛,灶,医,卜,工和乐户,出现假冒或者乱变户籍,脱离原来户籍规定的事,杖八十,官员私自改变板籍,杖一百,发配边疆充军。
除非你在完成自己规定的户役本职事情,然后再去做一些事,是可以不被罚或者真有才被免罚。
但是人的精力有限,这种事特別的少,根本不可能在满足自己应尽义务的户役上,再去做其他的体力活。
大明出了个严嵩跟张居正,都是百万人里面出来的凤毛麟角,出名后才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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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饿著肚子的同时,既完成对朝廷的本职义务还要在其他行业做出来成功的事,普通百姓里面很少。
“县尊是特意求的皇上允许,而我们怕是不行,若是杖八十,屁股烂了都没法下地干活。”
梁泽也是研究过大明律里面的户律,隨后利用文字游戏道。
“乱变板籍,逃避户籍確定的差役和义务的杖八十。
种种蘑菇木耳,可以归为民户种植业,且种蘑菇的同时还在种地,不属於乱改板籍,更不存在逃役。
是本官收你们的蘑菇木耳去铺子里面卖,不是你们经商卖掉的,跟你们无关,只管拿钱就是,別担心。”
几个民户还在犹豫,梁泽看著几人道:“你们家人治病钱哪儿来,笔墨纸砚比粮食都贵,不要钱?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王公大臣家眷私下乾的买卖还少?你们种你们的,出了事本官担著。”
百姓向律法低头,律法为王公贵族开路,国公將军染指私盐和茶叶谋利,百姓种个蘑菇木耳却要被明律束缚。
另一边,户部侍郎郭桓跟工部侍郎麦至德前来拜访李善长,主要是郭桓答谢李善长的提携。
喝酒閒聊之间,麦至德突然看眼四周。
李善长摇摇头,示意麦至德不用惊慌,锦衣卫只会在晚上或者特殊时期来偷听,並不会时刻盯著,他们是人不是机器。
锦衣卫才建几年,只是后世美化传神的厉害,实际上只要是人在监督视察,那就一定会有人性的弱点,甚至吃喝拉撒都要时间。
麦至德拿著酒杯,听著李善长说老夫人病癒的事,隨后嘆气的摇头。
“您定是被坑了,几颗药又不是天上的金豆豆,九百多亩地,一千两银子,还有那么多笔墨纸砚,实在是太亏了。”
“下官也觉得是。”郭桓咀嚼著菜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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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己被坑时,李善长还替梁泽辩解几句,说自己老娘確实身体好多了,药见效很快。 只是听耳边风多了,李善长心里就微微不舒服起来,隨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被坑了。
麦至德心里对梁泽恨之入骨,只是明白太子在庇护著梁泽,自己硬碰不得,趁著吃饭喝酒,向李善长拱了拱火。
见二人都说他被坑了,李善长只好笑呵呵的说道:“不算坑,是我自己给人家的,况且戴院使做的是见证人啊。”
“呵呵,下官只是觉得这个长寧伯过於奸诈,让您受损太多。”麦至德咂口酒说道。
於是,身为户部侍郎的郭桓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至少向提携自己的上司献点心意。
能中举做官,甚至混在工部跟户部的,都是读书种子里面,智商不低的。
郭桓道:“昨天,户部的人去官窑村附近核查田契地契的文书,看到您那九百多亩地,还有山头,根本没有拿来种地,而是盖砖窑。”
不种地,盖砖窑?这梁泽脑子进水了吧,真是可笑,现在田地这么的珍贵,拿来糟蹋,李善长听的直摇头嘆息。
话说回来,事到如今这地跟院子都给梁泽了,糟蹋不糟蹋也跟自己没有关係了。
麦至德察觉李善长心里的那抹不满,放下酒杯笑起来:“就算要不回来田地,也能出口气。”
“出口气?”郭桓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明律规定,凡里长部內已入籍纳粮当差田地无故荒芜的,以及应课桑,麻之类而不种者。
俱以十分为率,一分笞二十,每一分罪加一等,罪止杖八十,县官各减二等。
入户也计荒芜田地,不种桑麻之类者,以五分为率,一分笞二十,每一分加一等。”
明律规定,凡是里长,官府登记入户籍承担税粮和差役的田地。
如果不是因为水灾旱灾等自然灾害,或者兵灾瘟疫这类不可抗力原因不种地的,损害田地为荒,损害严重的为芜。
朝廷要求百姓种地,认为只有勤劳种地才能耕种增加社会財富,如果田地不种而荒芜,里长有责任,同时要惩罚,还要追缴应该缴纳的税粮给朝廷。
麦至德提出律法,郭桓瞬间就想起来,梁泽拿了九百亩不种地而是烧砖,这就是荒芜土地。
郭桓接著告诉李善长,百姓以食为天,田地更是百姓乃至朝廷生存的命脉,涉及民生大事,涉及到千家万户的。
百姓连饭都不吃饱,省吃俭用才能度过日子,可堂堂知县居然占著百亩地拿来烧砖。
开荒田地,三四年都不一定开垦出一亩良田,开荒的速度比不上野草疯长的速度。
良田百亩却要被这样荒芜,就是有罪。
同时郭桓道:“这梁泽不是住在山林里面吗,他路引在哪里,还能出海,出村,简直就是荒谬,他置律法於何地。”
麦至德听的激动万分,同时被郭桓如此縝密的心思不寒而慄。
郭桓的分析给李善长找到了很大的突破口,要是认真查起来,还真能查出来问题。
梁泽的师傅死了总有埋葬处,是怎么不用路引从山里出海的,他的船哪里来的,谁造的,这些全部都是可疑点。
接著,郭桓又告诉李善长跟麦至德,將这些事情都捅给都察院,想要立功的御史们定会疯狂上奏,弹劾梁泽。
应天府知府米任是个圆滑爱惜自己羽毛的老头,加上自己的上司户部尚书曾泰又是个认死理的。
到时候曾泰跟米任肯定会核查这件事,同时上奏,让梁泽好好的在这上面吃亏,就不信律法面前,皇上跟太子能不顾律法。
让梁泽好好的被折腾,还要缴纳高额的税粮,到时候,李善长这口气自然就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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