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辰的鞋底在地面蹭出虚浮的轨迹，撞翻的酒液在瓷砖上蜿蜒成暗红色溪流。穿风衣的男人扶住她手肘的刹那，瞳孔深处的猩红犹如毒蛇吐信：“为什么她身上没有那东西的气息？是因为黑雾融入得不够，还是那东西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谢谢。”王思雨突然插入的身影截断了男人的探测，她揽住夏洛辰腰肢的力道令对方吃痛蹙眉。沾染酒气的呼吸扫过耳垂：“你盯着柳教官的样子，像极了哥哥当年看你。”
夏洛辰第无数次把袖口拽到虎口位置时，柳清然正在吧台第三次擦拭早已透亮的雪克杯。她们各自用蜷缩的指节与过长的衣袖，在喧闹的酒吧里构筑着相似的防御工事。
“这家伙喜欢上了偶像？”林妍看着两人的动作，眼中的兴奋与担忧奇特的交织在一起。即便是醉酒状态，这人依旧还在压抑自已。
林妍的星空蓝美甲掐进王思雨腕间，这个在训练营惯用的暗号意味着『我来处理』。指尖在王思雨掌心快速敲击摩斯密码：“让他人幸福也是爱。”
"去年跨年夜她缩在消防通道啃冷掉的汉堡，"她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底染着细碎的星光，"现在至少敢把真心摔在所有人面前。"
犬齿刺破唇皮，血腥味在王思雨舌尖绽开。舞池旋转灯把夏洛辰切割成光斑——像极了她每次扫墓时，总被哥哥碑前花瓶折射的阳光扎疼眼睛。
夏洛辰挣脱搀扶的瞬间，柳清然无意识将柠檬片切成完美的十二等份。当两人视线终于相撞时，水晶杯突然在托盘上跳起危险的华尔兹。
柳清然捏着柠檬片的手指骤然收紧，酸液渗进甲缝。这个月第七次"偶遇"，夏洛辰永远在三点钟方向保持安全距离。可此刻那人踉跄的脚步正踩碎所有预设防线，像那年台风天撞破警署玻璃的流浪猫。
“清然……”夏洛辰的虎口还残留着噩梦抓痕，此刻却精准扣住柳清然的手腕，摆出近身格斗的起手式：“我们……打一架吧。”
林妍的笑声卡在喉间变成呛咳，王思雨打翻的酒在裙摆洇出翡翠色云纹。
柳清然怔怔望着被反剪到背后的右手，嘴角抽搐，“你有病吧？”
“她连告白都要用擒拿术起手。”林妍笑着打圆场，霓虹在柳清然被反剪的腕骨上流转成镣铐般的光圈，她指尖残留的柠檬汁正顺着夏洛辰的虎口纹路渗入。
调酒器与量杯在吧台划出银亮轨迹的刹那，夏洛辰突然将额头抵上她肩窝：“我想去你家，困了。”
柳清然垂眸看着这个把擒拿术用成撒娇手段的醉鬼，“你醉了，我送你回宿舍。”
夏洛辰突然拽过柳清然的右手按在自已脸上，皮肤烫得惊人，“我没醉，我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那你想干嘛？”柳清然话音未落就撞进对方的眼底。
夏洛辰发梢的酒气漫过来，“我……想抱你。”醉眼朦胧却异常执拗：“打一架，赢了……抱你。”
某个卡座突然爆发出哄笑，夏洛辰被惊得缩了下肩膀，这个条件反射的小动作让柳清然喉间泛起柠檬苏打水般的酸胀感。
此时，风衣男人慢慢靠近，不免觉得好笑。这个夏洛辰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是时候给她找点乐子了。鼻翼忽然翕动，令他微微愣神——柳清然的味道很讨厌，讨厌到他现在就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小朋友该喝醒酒汤了。”刘铭拿走了柳清然面前的调酒器，自已摆弄起来，“今天不用帮忙了，你先回家吧。”
“柳队，那个……麻烦你照顾一下洛辰。”林妍拽着王思雨冲出旋转门的动作像极了警校防暴演练，星空蓝美甲在玻璃上刮出尖锐哨音。王思雨回头时，霓虹将眼角的水光折射成紫色星芒。
公寓楼道感应灯随着踉跄的脚步次第亮起，夏洛辰的运动鞋尖勾住柳清然的踝骨。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夏洛辰滚烫的唇擦过柳清然耳垂：“这次……算我赢了吗？”
屋内灯光明亮，柳清然换上了暖白色的灯泡，即使躺在床上也没有关灯——她记得夏洛辰怕黑，这让夏洛辰喉间泛起蜂蜜柠檬水般的甜涩。但此刻，夏洛辰的酒意已被夜风吹散大半。空调被窸窣作响，她数着第七次从窗外掠过的车灯轨迹，暗自骂自已"怂"，明明说过要抱她的。
她转过身，面对着柳清然，月光正巧漫过飘窗，在对方鼻梁上镀出银边。那些纤长睫毛随呼吸轻颤的模样，像沾了露水的蝶须掠过夏洛辰的心尖。她伸出手，悬在柳清然的身体上方，掌纹间凝结的汗珠折射着顶灯光芒，在睡裙褶皱处投下琥珀色光斑。
这时，柳清然睁开了眼睛。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寂静中能听见加湿器吐出白雾的轻响，那只手臂投下的阴影正巧笼罩着她锁骨处的红痕。
夏洛辰缓缓收回手臂，转过身去。蚕丝被随着剧烈心跳泛起涟漪，她盯着窗帘缝隙里漏进的星光，恍惚看见十七岁那年被自已放走的那尾金鱼，此刻正在视网膜上游弋。
柳清然觉得这人傻乎乎的，或许她直说出来，自已也不是不能同意。晨露的气息突然浓郁起来，她靠近时带起的微风惊醒了床头柜上的夜灯传感器，暖黄光束骤然洒在夏洛辰绷紧的肩线上。
她伸手环住了她，温柔地说道："架就不跟你打了，你也打不过我。上次欠你一个人情，我来抱你，快点睡吧。"
夏洛辰身体一僵，柳清然身上的栀子花香正渗入她后颈的毛孔。当心跳震得耳膜发痛时，她终于放任自已沉入这个怀抱，嘴角陷进对方散落的发丝里。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亚麻窗帘的经纬缝隙，在夏洛辰眼皮上织出金红网格。她睁开眼睛，发现柳清然的手臂正横在自已腰间，腕表秒针行走的震动顺着相贴的小腹传来，与她的心跳逐渐同频。
她小心翼翼地想要起身，真丝床单却背叛般发出暧昧轻响。柳清然眼睑下的微动忽然静止，这个破绽让夏洛辰意识到对方早在她翻身时就已清醒。
"醒了？" 柳清然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慵懒，昨夜摘下的银链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脚踝，此刻正随动作在鹅绒被上划出细小漩涡。
"嗯，抱歉，吵醒你了。" 夏洛辰的指尖陷进枕头皱褶，那里还残留着两人交织的柔顺剂味道。
柳清然微微一笑，晨光在她虎口上跳跃："没关系，睡得还好吗？"
"很好。" 夏洛辰点点头，又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飘窗上的多肉植物正在喷壶水珠里舒展叶片，像极了某人此刻餍足的神情。
柳清然撑起身子，真丝吊带从肩头滑落半寸，夏洛辰突然对墙角那盆龟背竹产生了浓厚兴趣。"怎么，现在又害羞了？"
“我哪有？”夏洛辰急忙否认，脸却更红了。
柳清然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可爱。”
“清然，其实我……喜……”夏洛辰的尾音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截断，手机在木质床头柜上震动着转圈，惊散了浮尘在光束中的舞蹈。
柳清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解锁时屏幕蓝光映亮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队里有任务，我需要回去一趟。”柳清然抬眸看她时，已经换上平日那种游刃有余的笑意。"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忙完了给你带吃的回来。"
夏洛辰看见她忘记扣上的衬衫第三颗纽扣，看见她将配枪塞进后腰时小臂浮现的肌肉线条，看见晨光中漂浮的无数尘埃突然开始无序躁动。
夏洛辰起身穿衣时，刻意背对着窗户，这样柳清然就看不见她眼底消散的勇气。
风衣男人正站在对面楼顶，手持的望远镜，镜片反光如刀锋般掠过她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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