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汁般在工地上晕染开来。夏洛辰跷着二郎腿，手机的蓝光映得她的眼瞳泛着幽绿。远处传来野猫厮打的尖啸声，她的指尖忽然停在屏幕上——倒影中，贴在窗棂的驱邪符诡异地卷起了边角。
员工宿舍内，赵武元后颈的冷汗浸湿了真丝睡衣。他颤抖着点燃第五支烟，火星照亮了床头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每道符尾都画着倒悬的卍字。
他弯下腰，打开床下的箱子，露出一叠叠整齐的钞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叮——"
手机的震动惊得他险些咬断烟蒂。电话那头传来略带愠怒的声音：“你是不是又带了人过去？不知道今晚有大事要做吗？”
赵武元的瞳孔骤缩，烟灰簌簌落在少女苍白的脚踝上，“老板，这丫头是我在路上捡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床上安睡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蠢！”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今晚的交易取消。至于那个人，你自已想办法处理。”说完，电话脆地挂断。
赵武元皱着眉头，将手机扔到一旁，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扫兴。”
他扯开领口，露出胸口的刺青，解开绑在少女身上的绳索。女孩安静地睡着，眼皮微微跳动，似乎快要醒来。赵武元的呼吸变得急促，忍不住向她靠近，突然听见窗缝钻入的呜咽声，宛如婴孩含着满嘴血水在笑。
"沙沙——"
满墙符纸无风自动，朱砂绘制的咒文竟开始倒流。
“轰！”工地的探照灯集体爆裂。夏洛辰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弧线，她望着宿舍门口凝实的白影——皮肤溃烂，眼眶空洞，无意识地飘荡着。
“嗯？”夏洛辰挑了挑眉，“低级游魂都能显形了？”
她碾灭烟头，符纸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正要出手时，女鬼突然化作阴风撞向宿舍，门板符咒腾起黑烟。
房内的赵武元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慌忙抓起脖子上的十字架，对着门口大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站在门外的夏洛辰嘴角抽了抽，低声嘀咕：“人才。”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的少女身上，眉头微皱。随即收起手中的符纸，冷眼看着游魂拍门。“砰！”房门被拍得四分五裂，门上的符纸化为飞灰。女鬼冲进房间，惨白的手死死掐住了赵武元的脖子。
"救命！"赵武元被无形之力吊上半空，脖颈浮现紫黑勒痕。他疯狂撕扯着衣领，一枚翡翠吊坠滑出——正是少女随身佩戴的物件。
夏洛辰啧了一声，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道：“我不太想救你，怎么办？”
赵武元慌乱地从床上扯下一张符纸，猛地拍在女鬼身上。“嗤”的一声轻响，她吃痛，缩回了手。赵武元趁机咳嗽了几声，但很快，女鬼又向他逼近。
他咬了咬牙，声音颤抖：“五万，救我！”
夏洛辰这才重新掏出一张符纸，轻轻一甩，符纸化作一道流光，将女鬼牢牢捆住。她发出痛苦的嘶鸣，阴气从她身上涌出，正好喷在赵武元身上，冻得他直打哆嗦。
"十万！"夏洛辰冷笑出声，镇魂铃在指尖转出残影，"买你这条贱命，得加钱。"
赵武元哪里还敢犹豫，忙拿出支票写好递了出去。夏洛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叮当当地摇起镇魂铃。
警笛声撕裂夜空时，女鬼正化作青烟卷入铃中古钱。夏洛辰把支票塞进运动裤口袋，抬眼对上女警凌厉的眉眼，身后燃烧的符纸灰突然打着旋儿扑向对方肩章。
"当心！"她脱口而出的瞬间，已经被对方反剪双手按在墙上。
探照灯刺目的光晕中，夏洛辰看见女警耳后细小的朱砂痣——和母亲的一模一样。她微微愣神间被戴上了手铐。
“全部带回去！”女警冷声说道。
惨白的日光灯管在金属桌面上投下冷冽的光晕，夏洛辰后颈贴着冰凉的椅背，脚踝懒洋洋地搭着桌沿。腕间的手铐随着她哼唱的古怪小调轻轻晃动，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敲出细碎的金属颤音。
"咔嗒"
门缝漏进一丝柑橘香水味。林妍憋笑的脸在玻璃窗上忽闪而过，夏洛辰对着单向镜翻了个白眼，手铐链条重重磕在桌沿："林大小姐看够热闹了？"
脚步声停在门前三寸，牛皮靴跟与地砖碰撞出特有的韵律。林妍讨好的声音飘进来："柳队，真是我发小……"
女警推门时带进一缕栀子花香，警徽在她胸口微微发烫，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夏洛辰眉间。
"这么悠闲？"
皮质记录本"啪"地拍在桌上，震得夏洛辰翘着的鞋尖晃了晃。
"特训营预备学员，夏洛辰。"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的节奏，突然停在某个字符上，“二十二岁的捉鬼大师？”
夏洛辰盯着对方领口第二颗纽扣，那里沾着星点朱砂。她故意把铐链晃得更响些："警官要不要试试？我还能表演更多戏码，保管你满意。"
钢笔突然抵住她的喉结。柳清然倾身时，发梢扫过泛红的铐痕：“跟我说说你今晚都干了什么？”她从夏洛辰运动裤口袋夹出支票，摩擦声像嘲讽的叹息，“你打算用赃款买多少张符纸？”
"买你锁骨链上那种红绳倒够。"夏洛辰突然伸手，指尖堪堪擦过对方颈间，镣铐猛地绷直，"啧，开过光的？可惜没什么大用，建议你摘了。"
"十万赎命钱？"女警两指夹着支票轻晃，纸张边缘在灯光下泛起奇异的青芒。
"劳动所得。"夏洛辰挺直脊背，后颈擦过椅背冰凉的防撞条。
温热呼吸扫过耳廓："说说你的劳动过程？"
审讯室顶灯突然频闪，夏洛辰盯着她耳后那枚朱砂痣，喉头微动，突然笑得眉眼弯弯："警官想听艳鬼故事？"
她轻靠椅背，收起笑容，“警官急着问我，想必是那赵武元被提走了，是吗？”
女警嘴角微微扬起：“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但知道得太多，对你却没好处。”夏洛辰抬头直视女警的眼睛，两人距离很近，呼吸交错，“没猜错的话，我现在应该可以走了，是吧？”
监控器发出电流杂音。
女警退后两步整理领口，金属门把在她掌心泛着冷光："作为你未来教官，教你第一课……"她甩上门前勾起唇角，"挣不开手铐的骗子，不配谈开光。"
“疯了吧，这怎么解？”夏洛辰无语至极，向门外喊道：“林妍，给我把手铐解了。”
林妍解开手铐，嚼着泡泡糖戳夏洛辰的腰窝："被柳队搜身的感觉如何？"
走廊顶灯在磨砂玻璃上晕出毛茸茸的光圈，林妍吹破的泡泡糖"啪"地黏在夏洛辰后颈。审讯室铁门泄出的冷气里，她腕间红痕像套着半副血玉镯。
夏洛辰扯下泡泡糖，斜眼瞪她，“刚才那位，就是你说的偶像？”
"柳队的手指凉不凉？"林妍的指甲戳进她运动服下摆，"上次缉毒科那小子被搜完身，三天没舍得换衬衫。"
夏洛辰甩开她的手，虎口处还残留着栀子花香的气味："你们警队的入职体检包不包括多动症？"她突然掐灭声控灯，阴影里浮动的电子钟红光爬上侧脸："那个凶巴巴的......"
"重案组王牌，蝉联三届警务大比武冠军。"林妍摸出根棒棒糖堵她的嘴，"上个月卧底端掉人体器官贩卖团伙，子弹擦着颈动脉过去——"糖纸在昏暗里撕出银亮裂痕，"这样的活菩萨，你上哪找第二个？"
夏洛辰咬碎硬糖，薄荷味在舌尖炸开。她盯着消防栓玻璃里扭曲的倒影："活菩萨会抢人血汗钱？"不锈钢门把映出她抽搐的嘴角："十万块能买多少斤纸钱？"
"够你买空丧葬街所有金童玉女。"林妍拽着她后领往电梯拖，"柳清然这三个字，可比纸钱金贵多了，你会喜欢她的。"
监控屏幕的蓝光在柳清然瞳孔里明明灭灭，键盘敲击声突然停滞。加密档案的红色警示框跳动在她指间。
“无权限访问吗？”她走到窗前，望着夏洛辰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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