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辰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手指轻轻拂过制服上暗鸦小队的徽章。黑蓝相间的制服贴合着她的身形，使她的肩线显得更加利落。胸口的徽章在灯光下微微反射着光芒。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目光掠过制服上熟悉的纹路。
“还挺合身。”她对着更衣镜再次调整领口的褶皱，指节擦过徽章底部的金属冷意，喉咙突然泛起细密的酸胀感。笑意像受潮的糖霜般在唇角凝结，瞳孔倒映着空荡荡的衣帽架——那里本该挂着另外四件同款制服。
走廊日光灯管发出的嗡鸣与脚步声共振，作战靴后跟每次叩击地砖都像敲打着她耳膜里的倒计时。指纹解锁面板亮起的刹那，金属门滑轨的摩擦声仿佛撕开记忆封条。会议室穹顶上，那盏曾无数次照亮沙盘的环形灯依旧悬垂，只是光晕里再没有缭绕的咖啡热气。
深色会议桌的油蜡层下蛰伏着十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最靠近主位的那道U型缺口是她用刀柄砸出来的。高背椅皮革接缝处的磨损仍保持着各自主人的习惯痕迹——三号位椅背微微前倾的角度，五号位扶手上被烟头烫出的焦痕。墙面相框里泛黄的集体照上，爆破掀起的沙砾定格在某个队员扬起的发梢，举着香槟杯的倒影中缺了半张笑脸。
加湿器喷出的雾气在中央空调气流中扭曲成半透明纱幔，她落座时椅轮吱呀的声响惊动了角落里某只金属箱，箱盖缝隙渗出铁锈与枪油混合的陈旧气息。指尖沿着桌沿游走，在第三块嵌板边缘准确触到贝壳状的凹陷——那是某次任务失败后，她用指甲刻下的痕迹，提醒自已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暗鸦小队。"气流裹着声带震颤擦过齿列，尾音消弭在相框玻璃的反光里。照片中五道重叠的影子在她瞳孔深处重组，倒映在桌面上的身影却始终形单影只。指腹重重碾过制服上的小队标志，凸起的鹰羽纹路烙进皮肤，她昂首时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夏明率先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最终停留在夏洛辰身上。
“很久没见你穿这身制服了。”夏明解开风纪扣，屈指弹开主位座椅上的灰尘。
“确实有段时间了，不过穿上它，感觉还不错。”夏洛辰垂眸整理着本就平整的衣领。
“抱歉，刚在实验室耽搁了一会儿。”王博士腋下夹着的文件夹哗啦作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夏洛辰露出温和的笑意，“哎呀，我们的小朋友今天这么精神啊。”
“博士。”夏洛辰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语气中带着几分尊敬，“您都来了，看来今天的会议内容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王博士收敛笑容，语气严肃起来，“不过具体内容，等江倩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江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着异控局的制式黑色制服，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白大褂，袖口微微挽起。金棕色的微卷马尾整齐地束在脑后，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江倩走到会议桌旁，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放下，随意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夏洛辰身上，“最近怎么样？”
“还行。”夏洛辰的尾指擦过桌面裂纹，调整坐姿时木椅发出呻吟，“你们这阵仗，让我有点慌。”
江倩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今天的会议内容可能会让你有些压力，记得随时调整状态。”
王博士屈起指节叩了叩文件夹的塑料封壳，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白大褂右襟沾染的靛蓝色试剂在顶灯下泛出磷光，随着他喉结滚动的频率微微颤动：
“这个世界存在一些特殊的空间，我们称之为‘交界节点’。你可以理解为连接生与死的夹缝，或者更通俗一点，就是阴阳交界之地。”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描述，“你可以想象一下，世界的边缘，或者说不同维度之间的薄弱点。在那里，一些我们无法直接感知的能量会更加活跃。”
“所谓的‘阴’，其实就是一种能量，一种经过常年累月积累，才能在交界节点中孕育出的特殊能量。而雾痕珠，就是这种能量的最初形态。”
江清目光闪烁，又归于沉寂，夏明眉角泛起涟漪，却没有开口。
“它就像一个能量的种子，会将那些‘阴’气聚集起来，转化成另一种我们能够感知的能量。这种能量能够改造灵体，侵蚀人类，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诡雾’。”
王博士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图表，放在桌面中央，指着上面的示意图解释道：“改造灵体比较好理解，就是那些吸收了诡雾的灵体，会逐渐拥有实体，获得攻击性，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接近人类。”
夏洛辰微微皱眉，“那人类呢？诡雾对人类的影响是什么？”
“并非所有人都能吸收诡雾。只有极少数拥有强烈执念，且心理极度扭曲的人，才有可能被诡雾改造。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而普通人，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在接触诡雾的瞬间，可能就会被其吞噬，走向死亡。”王博士擦了擦眼镜，目光落在夏洛辰身上，“当然，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还无法向你说明。”
“这些被改造的人类，会在诡雾的侵蚀下走向极端。他们的情绪往往不可控，随着能力的增长，这种情况会愈发严重。同时，他们会对诡雾本身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江倩插话道：“也就是说，诡雾不仅仅是一种能量，它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能够放大人类内心的阴暗面，甚至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对吗？”
王博士点头：“没错，而且不止局限于阴暗面，所有情绪都有可能放大，甚至会影响周围的环境。而成型的雾痕珠还有可能孕育出其他种类的能量。不过我们目前的研究还无法完全揭示其机制。”
夏洛辰若有所思，“其他种类的能量，会和诡雾一样吗？雾痕珠成型需要什么条件？”
王博士揉搓着指节，目光看向天花板，“雾痕珠成型的条件非常苛刻，涉及到交界节点、诡雾的浓度，以及某些……独特的个体。至于其他种类的能量，现在还只是一种假设。”
他深吸一口气，“但这个世界，既然有‘阴’，必然伴随着‘阳’。我们可以称之为净化之力，它能够中和诡雾的影响。两种能量相互制衡、相互抵消。可惜的是，虽然我们已经确认了净化之力的存在，但至今尚未找到提取的方法。”
夏明垂眼盯着桌面的纹路，忽然抬头，“既然大家对诡雾和雾痕珠有了基本的了解，那么现在——正式开始会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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