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正式开始会议吧。”
夏明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地，江倩后腰已经撞开椅背，档案袋拍在会议桌上，“关于江城警方移交给我们的连环凶杀案，我们已经抓到了其中一名凶手——苏建国。”
照片从塑封袋滑出半截，投影仪蓝光里浮动着男人下颚绷紧的咬肌。他左眼睑有道蜈蚣状疤痕，正随着江倩翻页的指尖在幕布上扭曲：
“苏建国，江城本地人，无业游民，嗜赌成性，长期对妻女实施家暴。”她翻到下一页，继续说道，“连环凶杀案共有四名受害者。根据法医报告，前三起案件的受害者尸体被严重腐蚀，身上没有其他明显伤痕，只有一人出现骨裂现象。最后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则是被虐打致死，随后才被腐蚀。这两类案件的腐蚀效果存在显著差异。”
“我们对苏建国进行了全面检查，确认他被诡雾污染。但由于他在失去能力后身体出现异常，最终未能抢救过来，所以我们无法得知他是如何获得诡雾的。”
江倩说到这里，打开平板电脑，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出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但由于画面模糊，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她翻开最后一页文件，“至于前三起案件的受害者，他们的腐蚀痕迹与苏建国的能力完全不同，更符合诡雾侵蚀失败的案例。我们推测，这名风衣男子可能正在寻找能够承受诡雾污染的人，而这些受害者或许是他的实验对象。”
夏明手肘压在现场照片上，看着夏洛辰，“如果这个人真的在进行某种实验，那么苏建国和你体内的诡雾，多半都与他有关。而且……苏建国是苏瑶的父亲。”
夏洛辰低头扣着指甲，抬头时百叶窗的条纹光影横贯瞳孔，感觉脑袋一阵嗡鸣，“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
江倩走到夏洛辰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证件和一些必要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下午会送到训练营。”
“训练营？”夏洛辰挑起双眉，手肘搁在桌面上看着江清，“为什么要送到那里？不能直接给我吗？”
江倩低头眉眼含笑，没有回答，目光转向夏明。
夏明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屋顶角落的蜘蛛网，“有一些其他的考虑，我们还需要再讨论。”
夏洛辰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双手贴着裤缝擦汗，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几分钟后，会议室的大门砰的砸在墙壁上，江倩正在整理文件的指尖随着巨响轻颤，耳边传来了林启华爽朗的笑声。
“什么事啊，急急忙忙地把我喊来？”林启华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夏洛辰的身影，“辰辰呢？”
“开会呢，你正经点。”夏明冲他翻着白眼，钢笔在他身上戳了个小洞。
“洛辰刚刚离开。”江清把文件装回牛皮纸袋，目光扫过夏洛辰坐过的椅子。
林启华反手勾住椅背，拖动椅子时发出尖锐的声响，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二郎腿。“那开始吧。”
“抱歉，路上堵车了。”夏云舟推门进来时，还在系着制服纽扣，汗水滴在门口地板上。他讪讪笑着走到主讲台前，余光偷瞄着夏明。
角落里的王博士突然把圆框眼镜推上鼻梁，“没我事了吧？我走了？”
看到夏明点头，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生怕被再叫回来。皮鞋踩在门口汗渍上，突兀的滑开个八字，怀里的U盘飞出三米远。
夏云舟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看着博士扶着腰关上会议室的房门，这才开口：“柳清然，女，27岁，老家墨城陵山镇。父母都是普通人，社会关系简单。她毕业于顶尖警校，在校期间专业成绩优异，刑侦学、犯罪心理学等课程分数极高，多次获奖。枪械、格斗技能也很突出，在警队比赛中获得三连冠。毕业后进入江城警队，参与了大量刑事案件的侦破和抓捕工作，行动力很强。现担任重案中队一队队长，同时还是普通训练营的教官。”
“她参与过江大艺术楼案、诡雾怨灵案，并且曾被怨灵攻击。另外，她疑似免疫诡雾侵蚀，这一点需要后续做全面检查。”
夏明的钢笔尖悬在人事调动表上方，笔尖在“柳”字上留下一个小圆点，“关于柳清然的问题，按照局里的规定，必须对她进行记忆干预。她私下的调查，已经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林启华右臂搭在桌面上，五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她知道的太多了，我认为记忆干预是必要的。”
夏云舟吞了吞口水，手指把会议纪要边角卷成香烟状，“那个……洛辰和她关系很好。”
“用你说？”夏明甩出的档案袋擦着夏云舟耳际飞过，撞飞白板边角的磁铁扣，“她的履历大家也看到了，我认为可以吸收到局里来。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灵能，但可以暂时用装备补足。”
散落的纸张里夹着张泛黄的警校毕业照，边角还粘着干涸的咖啡渍。江倩用裁纸刀尖挑起其中一页，锋刃停止家庭关系一栏，“这不符合流程。我认为还是进行记忆干预。”
林启华突然伸长腿，踢了踢夏云舟的椅子。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个暧昧的弧度，“她们俩……到哪步了？”
夏云舟的后脑勺磕在消防栓玻璃柜上，震得柜门安全锁咔哒作响，“辰辰把古玉吊坠给她了。”他揉着后脑鼓起的包，"那是她母亲的遗物，应该算定情信物？"
“问你等于白问。”林启华踹开夏云舟的椅子，半蹲挪动椅子靠近夏明，"你这是要组情侣战队？"
夏明用钢笔尾端戳亮投影仪，光束里飞舞的尘埃突然凝成柳清然的体测数据三维模型，"博士新研制的装备需要最好的战士。"他屈指弹飞钢笔帽，塑料帽精准掉进五米外的垃圾桶，“江倩，这件事你去沟通，跟江城警局打个招呼，这个人我要了。另外，让她到训练营去领取装备和证件，嗯……暂时就安排她为实习探员吧。”
正在给碎纸机喂食的江倩突然收紧手指，文件边缘在手掌中皱成波浪。“是和洛辰的装备一起送过去吗？”
“对，你去安排吧。”夏明挥了挥手，“散会。”
江倩的裁纸刀尖刚挑开封存调令的蜡印，传真机突然喷出半米长的回执单，震得保温杯里的黑咖啡在桌面洇出齿轮状污渍。当指纹识别器发出蜂鸣时，她正用指腹着调令右下角的钢印凸痕。
警局局长的骨瓷杯在木质办公桌上打着颤，烟灰缸里半截雪茄被突然爆发的咳嗽震得滚落。"异控局要人谁敢拦？"他从胸袋摸出薄荷糖，塞进口中时叹了口气。调令在他指间飘落，正好盖住电脑屏幕上未写完的退休申请。
江倩撕下日历页丢进碎纸机，嗡鸣声中按下手机免提键，办公桌上并排放着两部加密手机，蓝光键盘在玻璃幕墙上投射出细碎的光影。
柳清然的手机在解剖报告上跳动，她接起时食指还沾着冷冻柜的霜粒，"喂？"制冰机恰在此时吐出冰块，碎裂声顺着电波刺入江倩耳膜。
……
江倩用红蓝铅笔在装备清单上画勾，"下午三点前到训练营，领取证件和装备。"她说话时正将符文匕首插进鞘套，刀柄暗纹与夏洛辰那支恰好拼成阴阳鱼图案。
挂断电话后，江倩旋紧信号干扰器的旋钮。打开银色手提箱，将装备一件件摆放整齐。柳清然和夏洛辰的证件在加密夹层里背对背贴合，犹如硬币两面。
柳清然的签字笔尖戳穿了尸检照片边缘，墨迹沿着死者太阳穴的弹孔晕染开来。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调任的消息和夏洛辰同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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