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铰链的锈蚀声，将训练场的声浪被切割成碎片，在耳膜上撞出细密的疼痛。夏洛辰低头看着脚边的井盖，脚底蹭了蹭厚砖边缘的豁口，抬头时冷风刺痛眼睑，她抬手擦去一滴迎风泪。眨眼间，脑海中浮现出柳清然的身影——
“夏洛辰，怎么？就跑不动了吗？”
耳畔仿佛又响起带笑的揶揄，左侧腰窝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伸手按住那个位置，指腹隔着衬衫布料能摸到细密的汗珠。
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她数着脚下龟裂的水泥纹路，直到看见那张褪色的蓝色长椅。柳清然仿佛还坐在那里，低头看书。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飘动。阳光曾把水泥地面烤得发烫，而此刻深秋的凉意却顺着裤管往上爬。
枯黄的栀子花瓣陷在椅缝里，像被揉碎的月光。打火机齿轮擦过三次才蹿起火苗，烟草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仰头时后颈硌在生锈的椅背上，烟雾在睫毛前织成灰网，遮住了训练场高墙上"忠诚 使命 荣誉"的褪色标语。
柳清然踩着满地碎叶疾行，枯黄的草叶打着旋钻进林荫道。远处长椅上蜷缩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夏洛辰弓着背吞云吐雾，像极了那日噩梦惊醒后的模样。
右手无意识的攥紧裤缝，林妍的话仍在耳边回响——“柳队，洛辰消失的这些天没有找过苏瑶，你相信我，她们肯定没有在一起。”可那日苏瑶脖子上的吻痕，凌乱的卧室和这人留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告诉自已她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
第二支烟燃到滤嘴时，皮靴踏碎落叶的节奏由远及近。夏洛辰盯着那双停在眼前的黑色军靴，鞋带还是熟悉的蝴蝶结系法。裤脚沾着泥点，往上是被腰带勒出凹陷的腰身，再往上——“怎么还抽上烟了？”
夏洛辰齿间漏出一缕青烟，轻柔地缠住柳清然的外套下摆，“一直都有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很呛。”柳清然喉咙发痒，轻咳一声。
夏洛辰将烟丢在脚下，踩灭。往长椅另一端挪了半掌距离，让开了身旁的位置。
柳清然坐在长椅上，低头看着脚边的灰烬，“这么多天没来训练营，不打算参加了吗？”
“我身体出了点问题，一直在治疗。”夏洛辰玩弄着手指，声音低沉。
“严重吗？”
夏洛辰扭头看她，侧脸轮廓下没有任何表情，“已经没事了。”
柳清然苦涩地笑，眼皮抬动间，看到她手指轻颤，“夏洛辰，你对我就没有一句实话。”
“今天有训练课吗？这个时候过来？”夏洛辰弯腰，双肘搁在大腿上。搓着手掌，试图转移话题。
柳清然突然倾身，马尾扫过对方手背：“江倩打电话叫我来的，你不知道这事吗？”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夏洛辰霍然起身，鞋底在地面画了个半圆，“她……想对你做什么？”
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得柳清然身体一颤。“你这么激动干嘛，快坐下。”她拽住夏洛辰袖口，勾丝在指间缠成乱麻，“我接到调令，江倩让我来这里拿证件和装备。”
听到解释，夏洛辰松了口气，跌坐回长椅，“还好。”
手机嗡鸣声打破了此刻凝固的空气。江倩细高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时，两人同时抬起头。银色手提箱折射着夕阳的暖光：“嗨，小辰辰。”江倩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脸上挂着笑容。
她眼尾扫过柳清然锁骨间古玉吊坠的链条，“你就是柳清然吧，果然……”
“倩姐。”夏洛辰向前半步挡住两人视线，“调令是怎么回事？”
江倩屈指叩了叩银箱外壳，“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她转身时，对夏洛辰眨了眨眼，“需要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这些东西。”
夏洛辰摸向口袋，传出钥匙碰撞的清脆金属音，“去我宿舍吧。”
江倩走动时鞋跟在土地上留下点点深坑，“行啊。”
推开宿舍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夏洛辰快步拉开窗帘，阳光刺破悬浮的灰絮："抱歉，有点乱。"
柳清然目光掠过空荡的书架，伸手按在桌面上，薄灰下渐渐显出手掌轮廓。只有两张床上方盖着白布，但看起来像是待解剖的……
柳清然指尖划过床架金属管，“王思雨不常住在这里吗？”
夏洛辰扯开抽屉露出半包纸巾丢给江倩，“嗯，思雨在江大那边还有课程，现在又加入了戏剧社，平时训练结束后也会回江大，基本不在这边住。”
江倩用纸巾抹过桌面，灰团在阳光下碎成金粉。银箱开启时弹簧锁弹出脆响，她看向柳清然，“其实，我本来是建议对你进行记忆干预的，你不要介意，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但局长在综合考量后，决定吸收你加入异控局。”
她将证件推向两人，“洛辰，你的队伍暂时不会重建。之前的证件不能再用了，你需要从探员做起。清然，虽然你的能力突出，但缺乏处理特殊事件的经验，所以只能担任实习探员。之后会为你安排导师，系统地教授你这方面的知识。”
虽然两人的职务不同，但证件其实是一样的。鉴于异控局的特殊性质，证件都是统一的警局证件，只是内容有所区别——标注着“特别警员”。而在证件背后，镶嵌着异控局的特殊芯片。
夏洛辰探头瞥了一眼，“实习探员？”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叫前辈。”
柳清然翻着白眼，指腹着警徽浮雕。
江倩解开黑布袋的动作带出朱砂味，桃木钉在绒布凹槽内泛着血色纹路："洛辰，你的装备只能按照探员的标准配备，主要是补充你的符箓，配备桃木钉，主武器还是符文匕首。"
当符文枪滑出布袋时，夏洛辰睁大眼睛，嘴巴张成O型。柳清然接枪瞬间，枪管浮现的鎏金咒文爬过她虎口老茧。
“清然，你的装备我考虑了很久。因为你还没有灵能……”
柳清然接枪瞬间，枪管浮现的鎏金咒文爬过她虎口老茧。
江倩闷咳一声，“这是符文枪，搭配特制的符文子弹，很适合你。”
江倩在手机中打开一段音频，夏明的声音清晰的钻入众人耳畔：“你好，柳清然，我是夏明，异控局的局长。我看过你的资料，对你非常满意，恭喜你加入异控局。另外，我想收你为徒，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如果愿意，周末可以来异控局进行训练，我很期待与你的见面。如果近期有任务，你暂时作为洛辰的搭档，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夏洛辰低头捂嘴，肩膀忍不住抽动起来，嘟囔道：“这老头有点坏啊，坏的还挺可爱。”
柳清然望着证件上跳动的阳光斑点，枪柄余温渗进掌心生命线。
“搭档……”她喃喃自语，“我能信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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