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最后一丝夜色在天际线消融，天空晕染出玻璃质感的湛蓝。
六点整，闹钟蜂鸣刺破寂静。夏洛辰按停闪烁的电子钟，运动服拉链与床架碰撞出轻响。王思雨把鹅绒被拽过头顶，呢喃声从织物孔隙间渗出："再睡五分钟......"
作训靴碾过林荫道薄霜，惊起灌木丛里早觅食的麻雀。风掠过射击场方向，捎来淡淡枪油味，与晨露浸润的草木气息在她发梢交织。非训练日的营区沉睡如空城，四百米障碍架的帆布在风中鼓胀，观察窗玻璃蒙着夜雨遗留的水痕。
黑色铸铁大门上，"江城警务特训中心"的金属牌匾折射着初阳，昨夜暴雨在凹槽里蓄成细小的镜面。夏洛辰跑过门岗时，建筑外墙的电子屏正切换标语，猩红宋体字在白色墙面上投下流质般的残影。
射击场轮廓在晨雾中如铅笔素描，平日的枪响此刻蛰伏在消音墙内。她右转时，食堂排气扇惊飞了梧桐树顶的灰喜鹊。
"早啊队长，单刷副本呢？"
秦放的白T恤领口晕着汗渍，运动短裤下的小腿肌肉还在微微抽搐。他晃了晃挂着水珠的保温杯，薄荷茶香混着热气在冷空气中升腾。
"跟你说过了，别叫我队长。"夏洛辰调整着呼吸节奏，作训靴胶底与水泥路摩擦出稳定的沙沙声。
当他们绕过第三宿舍楼时，灰色建筑外墙的常春藤突然簌簌抖动——二楼某扇窗被风吹开。虹膜扫描仪红光闪过，金属门滑开的瞬间，中央空调的风裹着二十台电脑主机的低鸣涌出。他们正式踏入了基地的核心区域——特殊人员培训中心。
夏洛辰握紧匕首缠着防滑带的刀柄，刃身鎏金符文在顶灯下泛起哑光。破空声切开训练场的寂静，刀尖楔入蓝色晶体的刹那，靶位传出熟透西瓜被利刃刺入的闷响——那块嵌在靶心的特殊晶体正泛着微弱能量波动，此刻被激活般迸发耀目蓝光，转瞬归于沉寂。
"洛辰！"林思雨将矿泉水瓶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缓缓。"
"好。"夏洛辰接过水瓶，仰头猛灌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她垂下的睫毛沾着水汽，抬眼望向训练室另一端炸开的青紫电光。
林思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指尖无意识着瓶身凝结的冰霜，"我们也去试试吧？"
"那可是怨灵，"夏洛辰转着匕首挑眉，刃面映出她上挑的眼尾，"你行吗？"突然将匕首横在对方颈侧，"打不过可不要哭鼻子。"
林思雨食指轻推开刀刃，掌纹擦过符文泛起微光："我来控制，你负责进攻，可以吗？"
夏洛辰收刀入鞘的金属刮擦声格外清脆，"好，我倒要看看你天赋有多好。"
两人倚着墙等待，当最后一名学员被怨灵掀翻在地，防护结界泛起猩红警示光。
教官笔尖划破名册纸张："下一组。"
踏入场地时，夏洛辰嗅到前组学员留下的焦糊味。林思雨站在她斜后方三步位置，抬起的手掌泛起月华般的银光，空气中未消散的符咒残片开始向她们聚拢。
"准备！"教官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
新生怨灵在屏障内扭曲成形，眼眶里幽绿磷火突然暴涨。它腐烂的下颌骨张开发出尖啸，声波震碎墙角的应急指示灯。
"开始！"
林思雨合掌的瞬间，银色波纹如潮水漫过水泥地。怨灵粘稠的灵体触及时，竟像陷入松脂的昆虫般滞缓起来。
"来了！"林思雨从齿缝挤出警示。
怨灵裹挟着冰碴扑来时，夏洛辰靴底与地面摩擦出刺响。符文匕首贯穿灵体的刹那，暗金咒文如同烧红的铁链没入积雪，蒸腾起腥臭白雾。
后方传来布料撕裂声——林思雨扯开袖口露出手腕，迅速变换手势，银色锁链从虚空中迸射而出。五条光链绞住怨灵脖颈时，训练室顶灯因能量过载接连炸裂。
夏洛辰借着锁链震荡跃起，匕首在掌心旋出金色光轮。当刃尖没入跳动的幽绿核心时，教官的怒吼与怨灵哀嚎同时响起："时间到！"
林思雨瘫坐在地，指尖还缠着未散尽的银丝。她抹去鼻血转头微笑，"我还可以吧？"
夏洛辰甩了甩震麻的手腕，把匕首插回腿侧皮鞘。月光从破碎的顶窗斜照在她的唇角："不错，"她踢开脚边凝结的阴气冰晶，"看来你比我想的更有潜力。"
秦放走近竖起大拇指笑道："这控制力，绝了！"
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平行的金线，斜照在办公桌上的支票表面。柳清然深陷在皮质转椅里，交叠的双手抵着下颌，眉心挤出两道细纹。
江大艺术楼的灵异传闻正在发酵。连续七天，三个昏迷的学生送医，所幸诊断报告显示仅仅是肾上腺素激增导致的短暂昏厥。
柳清然着支票，想起夏洛辰——那个连她都无权限查看资料的捉鬼大师。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灵体存在？
第四中心医院的消毒水气味粘在鼻腔挥之不去。三个苏醒的学生像被格式化过的硬盘，瞳孔里残留着未褪的惊悸，却异口同声强调“低血糖晕厥”，“噩梦错觉”。然而，类似的说法反而加深了她的疑虑。
这一切的背后，像是有人刻意遮掩了真相。柳清然决定亲自去江大的艺术楼看看，也许在那里，她能见到那所谓的“鬼”。但在去之前，她还要带上那位“大师”，顺便把支票还给她。
灵智大厦顶层的全景落地窗前，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窗沿上。林启华晃着威士忌杯，冰块碰撞声与雨滴敲击声形成奇妙的和鸣。夏明熨烫妥帖的西装倒映着脚下霓虹流转的金融区。
“艺术楼的事情，需要派探员过去处理吗？”琥珀色酒液在林启华手中画出半弧。
夏明的投影在玻璃幕墙上微微晃动：“让后勤部给校长办公室送份《校园安全建设白皮书》。侧面提醒一下，让他找一位有经验的大师处理。”
“特别是附录三的专项资金申报流程？”林启华的尾音带着揶揄的上扬。
“校企合作示范基地需要配套的学术交流经费。”夏明转身时，西装面料掠过玻璃泛起冷光。
林启华的笑声惊飞了杯中的冰块：“直接给那丫头打钱不比绕教育局方便？”
夏明的食指在玻璃上叩出闷响。“认知战场的实战演练需要合理场景。”
“是是是，您高瞻远瞩。”林启华举起酒杯对着窗外致意，笑意更浓，“不过您得提醒小公主，别闹出太大动静，我们后勤部的人，给她善后也是很辛苦的。”
夏明的侧脸轮廓在雨幕中愈发冷硬，倒映在玻璃上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仿佛在凝视某个肉眼不可见的坐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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