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训练班的时间表犹如精准运转的齿轮。每周的前三天，普通班学员回归岗位执行日常任务，两个班级在错位的时空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唯有特殊班的成员需要承受双重训练量，在晨昏交替中淬炼出超越常人的韧性。
军靴撞击软垫的闷响与关节锁死的脆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此起彼伏。缓冲垫上洇开大片深色的汗渍，勾勒出人体倒地的轮廓。墙角的器械架上陈列着一排哑铃，镀铬的表面凝结着雾气，在LED冷光下折射出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
柳清然身着黑色战术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巡视的步伐在颈后划出凌厉的弧度。战术裤侧袋里的秒表每隔三十秒发出蜂鸣，与她的呵斥声精准合拍。
“战术移动不是逛商场！”柳清然腕间的战术手环撞出清脆的声响，喝令声刺破蒸腾的热浪，“七号！你的格挡角度偏差了3.7度！”
夏洛辰的指甲深深掐进防撞墙的缓冲层，作战服后背的速干面料已晕出一层盐霜。晨跑时灌铅般的双腿此刻正以报复性的颤抖回应。当秒表发出第十二次蜂鸣时，她终于放任自已顺着墙面滑坐在地。
“列队！”柳清然的靴跟在地胶上叩出重音，目光扫过东倒西歪的身影时在某人处多停留了0.3秒，“实战轮换制，现在抽签。”
夏洛辰借起身的惯性将湿透的碎发捋向耳后，手指在裤缝处留下两道深色的水痕。柳清然食指随意点过两张涨红的面孔，两名学员立即弹起身来，护具搭扣碰撞出紧张的节奏。
“注意观察肌肉代偿。”柳清然背靠监控屏幕，虹膜映出高速移动的虚影。胫骨相撞的闷响炸开时，她颈侧的动脉突跳两下：“停！三号，你在害怕什么？对手的太阳穴距离你的肘关节只有11公分！”
当第七组学员蹒跚退场时，柳清然的目光黏在夏洛辰汗湿的脊背上。训练营林荫道的画面突然在她脑海中闪回——晨雾中那人跑步时晃动的肩胛骨，总在转角处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发梢，还有与“大师”名号极不相称的、拧成川字的眉心。
“她每天都在想着什么呢？”柳清然无意识地着笔端的散热槽，金属凹痕恰好契合指腹的纹路。
“夏洛辰，秦放，你们两个，上来。”
正在缠绷带的手顿了顿。夏洛辰抬头时，一滴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来吧，秦放。”她甩头时的幅度让柳清然想起林间鹿类，那种脆弱的优雅与爆发力危险地共存。
侧踢破空声撕裂了训练场凝滞的空气。柳清然看见夏洛辰绷直的足尖切开光线，黑色训练裤因肌肉的收缩绷出大理石般的纹路。当腿风擦过秦放的面颊时，她记录的笔尖突然打滑——那人耳后新添的擦伤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好快的腿！”秦放的喝彩带着颤音。柳清然数到第七次格挡的闷响时，发现夏洛辰旋转腾挪的轨迹竟与晨跑的路径重合：同样精确的三十度转角，同样在第三次变向时会有0.3秒的滞空。
“想抓我？”戏谑的尾音让观察席的脊椎窜过电流。柳清然看着夏洛辰后撤时扬起的短发，忽然理解为何古希腊人要为战争女神铸造盔甲——某些美本就该包裹在杀伐中。
掌风切过秦放眼前时，柳清然喉间涌起铁锈味。她看见夏洛辰并拢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银色的残影，像裁开绸缎的波斯弯刀。这个认知让她膝盖发软：原来致命与性感共享着同一种弧线。
“不打了，不打了。”秦放摆手时，柳清然才惊觉自已竟屏息长达二十秒。训练场的顶灯在视网膜上留下光斑，恍惚间与那日转角处的阳光重叠——当时夏洛辰突然扬起的唇角，此刻正以慢镜头在记忆里反复播放，连带着锁骨凹陷处积聚的汗珠一起颤动。
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柳清然咬住口腔内壁的，战术板上的战斗评分洇开了突兀的墨点。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柳清然迈步时发梢扫过金属窗框，斜阳将她的影子拉成长长的细刃，横在夏洛辰的喉间。
夏洛辰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汗珠随着动作飞溅。“那当然。”上扬的尾音裹着蜂蜜般稠厚的得意，却在对方骤然逼近时凝结成冰——雪松香混着汗水的咸涩正漫过她微微翕动的鼻翼，如同某种液态的挑衅。
“不如让我看看……”柳清然指尖掠过训练垫的边缘，塑胶表面立刻腾起细小的白雾，“你的真实水平。”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直拳破空的尖啸中。
学员们沸腾的起哄声像隔着深海传来。林妍攥紧的拳头抵住锁骨，指甲在皮肤上压出月牙形的凹痕。训练场的顶灯突然频闪，为即将到来的对决打下不安的节拍。
“没劲了？”柳清然轻笑震碎了最后的安全距离，拳风撕裂空气的瞬间，夏洛辰看见她耳后碎发被气流掀起的弧度——像新燕试飞的尾羽。
皮革护具相撞的脆响惊飞窗外的白鸽。夏洛辰格挡的手臂传来双重震颤：表层是物理的冲击，深层是柳清然脉搏透过棉质布料传来的共振。当膝击顶向腹部时，她后撤的步幅恰好让对方的裤缝金线擦过自已腰际。
“好快的变招！”观战学员的惊呼淹没在腿风呼啸中。夏洛辰下蹲时，柳清然横扫的鞭腿在墙面投出巨大的剪影。
缠斗中，夏洛辰的拳峰第三次擦过柳清然锁骨的凹陷处。那些起伏的骨骼在她视网膜上残留着珍珠色的残影，与记忆中晨雾里晃动的花瓣逐渐重叠。这种认知让她的假动作慢了半拍，足以让对方擒住手腕。
被扯入怀的瞬间，夏洛辰数清了柳清然睫毛上的细尘——昨夜暴雨打湿窗棂的遗留物。扫堂腿袭来时，她放任自已跌落，只为看清对方瞳孔里摇曳的琥珀色光斑。
“分心了。”俯身时柳清然的呼吸拂过夏洛辰的耳际，细小的绒毛在气流中集体战栗。夏洛辰趁机绞住她的右腿，齿尖擦过她踝关节的皮肤：“不如教教我......怎么控制心跳？”
场边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林妍捂着眼睛从指缝偷看。两位对决者第无数次形成危险的僵持，柳清然战术背心的肩带滑落至肘部，夏洛辰的作战服卷边露出隐约的腹肌。
柳清然旋身时手肘擦着夏洛辰的锁骨掠过，在对方作战服上留下半枚汗渍。夏洛辰后撤的脚步在软垫上擦出声响，甩起的发梢将汗珠洒在柳清然绷紧的腰线上。
“呼吸乱了。”柳清然突然扣住她挥拳的手腕，拇指抵住脉搏。
夏洛辰借力腾空踢向对方腰侧，膝盖擦过柳清然腰间的陈旧淤青：“教官的香味......熏得我头晕。”落地时她故意踉跄半步，后颈堪堪擦过对方屈起的膝盖。
当柳清然完成十字固锁喉，夏洛辰仰起的喉结正压着她的小臂静脉。湿漉漉的短发纠缠在训练垫上，混着薄荷味的呼吸扑在柳清然的鼻尖。
“你很不错。”柳清然松开时，汗珠从下巴滴落在夏洛辰剧烈起伏的胸口，“但还需要加强。”
夏洛辰突然偏头咬住她垂落的发梢，舌尖卷走咸涩的汗液：“要是我体力充沛……你腰上那个旧伤该发烫了。”齿间发丝随轻笑颤动。
场边的计时器突然发出蜂鸣，掩盖了某人吞咽口水的声响。柳清然甩过去的矿泉水瓶在夏洛辰的腹肌上撞出轻响：“把基础体能训练翻三倍，明早验收。”
夏洛辰拧开瓶盖时发现螺纹处沾着口红印，抬眼正撞见柳清然用虎口抹去颈侧的汗迹。解散的哨声响起刹那，两人同时别开头，却没能避开对方锁骨窝里晃动的晶莹汗珠。
柳清然目送夏洛辰离开时，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她的后背。训练服的下摆随着走动掀起褶皱，露出半截腰线，在暮色里泛着潮湿的光。她突然意识到自已在数对方脖颈后凝结的汗珠——三颗，正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暮色将训练场的塑胶地面染成铁锈红。夏洛辰甩着湿漉漉的刘海走出浴室时，斜阳正巧掠过柳清然腰间的匕首，金属冷光刺得她眯起眼，耳畔已传来皮质作战靴敲击地板的笃笃声。
"夏洛辰，等一下。"
运动服拉链卡在第三颗齿槽，她转身时衣摆掀起薄荷味的湿气："咋了教官？还有事？"
"跟我去个地方。" 柳清然抓住对方的右袖口，棉质布料还残留着浴室的热气。夏洛辰被扯得踉跄半步，运动鞋在地面擦出短促的吱呀声。
"你不会又要揍我吧？"夏洛辰后仰着身子，在地面蹭出两道黑痕，"你看，天都快黑了......"
"捉鬼。"
夏洛辰突然发力后撤，袖口在两人掌心拉出紧绷的弧度："不去！没订单白干活？" 摆动的右手差点扫到柳清然下巴。
"十万支票还你。"
"拿我的钱雇我？" 夏洛辰翻白眼时，注意到她睫毛上粘着半片未冲净的泡沫。夏洛辰突然倾身凑近，带着浴室潮气的指尖划过她眼下："姐姐这儿沾灰了。"
“那你要怎样才肯去？”柳清然挑眉，松开她的衣袖。
夏洛辰舌尖抵住虎牙，若此刻讨价还价，或许能换来更多独处机会。"还没想好，要不先欠着？"她故意让尾音黏着笑意，如愿看见柳清然耳尖泛起薄红。
“行，就先欠着。”
“那你等我一下。”夏洛辰她退到梧桐树影下，手机屏幕蓝光映得锁骨处的古玉泛起幽芒。
听筒传来沙沙电流声时，她正用牙齿撕扯着运动服拉链上的线头："喂，谁啊？"院长带着回音的质问震得她偏了偏头。
"是我，夏洛辰。"她故意让尾音黏上三分甜腻，指尖在树干青苔上划出价目暗号，"院长，之前您请我去江大捉鬼的事......"
"哎呀，小夏！"金属保温杯碰撞桌面的闷响打断了他，"你终于想通了？"
"可不是嘛～"夏洛辰踮脚碾碎颗松果，树脂香味在鼻腔炸开，"不过价钱方面......"她停顿的节奏精准得像在拆弹，直到听见对面吞咽茶水的声音，"鬼分三六九等......您可别被账单吓着。"
“没问题，多少钱你说了算！”
"好嘞！"她掐断通话时，柳清然正用匕首削着梧桐树皮。
"那我准备下，明天......"
"现在就去。"柳清然指节卡进运动服后领褶皱，夏洛辰被拽成逆光的倾斜剪影。
"哎哎哎！怎么这么猴急啊！" 夏洛辰尾音悬在齿间，手肘撞到路牌杆，发出清脆的金属回音。
柳清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快步前行。夏洛辰望着她的背影，心想今晚那只鬼未必会出现，况且自已兜里还有三张符纸，脖子上戴着古玉项链，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柳清然拉着自已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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