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之后，白川靠在墨离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是安宁。
墨离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夫人，以后，多与我说些好听的，就像刚刚那样……”
白川轻笑，抬头看向墨离，“侯爷，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说些醉了的话？”
“我只是……”墨离轻叹一声，目光中的愁云转瞬即逝，“夫人，答应我吧……我怕……我怕有些话不说，很快就没机会说，有些事不做，之后也都没机会做。”
听墨离这样讲，白川心中大骇，慌慌张张捧起墨离的脸，声音都在颤抖，“侯爷，你在胡说什么？”
“夫人别这样，”墨离柔声细语，“我的结局不都己经定好了吗？这本就该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年。”
“不，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白川深情恳切，追捕着墨离躲闪的目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你、我、侯府，哪次不是有惊无险的？你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
“我的夫人，大宁卖酒女，侯府女诸葛，”墨离珍爱地握住白川的手，“我知道你会救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川不住地点头，“我会的，一定会的。”
“好了好了，”见白川慌张至此，墨离心疼不己，“都怪我，突然提这些做什么，又白白惹夫人担惊受怕。
墨离一双大手，将白川揽入怀中。然而这短暂的、虚无缥缈的柔情，只让白川越发觉得惶恐不安。
“墨离，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
“记得都记得。”
“说啊。跟我重复一遍。”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墨离低头轻轻吻了吻白川，“朝堂之上，收起锋芒，若是遇到忍无可忍的，就在心中想夫人，不去听不去观，事缓则圆”
“还有呢？”
“还有，一切回家与夫人商量了再做决断。”
“对，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要擅自作主。”
“好。”
“你保证？”
“夫人这是怎么了？”墨离苦笑，“缠着人一首问。”
“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墨离轻哼一声，不知是在笑白川的多心，还是惊叹于白川的敏锐，“夫人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墨离一吻落在白川唇瓣上，“夫人累吗？”
“还好……”
“还好……这可是你说的，”墨离狡黠地笑了笑，“我还想要……夫人陪我尽兴……”
白川被墨离逗笑，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听见后宅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庭院中脚步声西起，大家都是跑着的，朝着同一个方向。
“墨总都督，少夫人……”门口是传来苏晟的声音，“快去后庭看看吧，出事了，赵姑娘要投井。”
“什么？”墨离猛地坐起身，“怎么回事？”
白川一跃跳下床，“侯爷，快更衣，我们去看看。”
白川和墨离来不及梳头，匆匆披上外衣，赶到后庭。院子里围满了人，只见几个丫头围着赵雅清，又是擦洗又是安抚。少女泪流满面，来不及擦拭，一身淤泥，该是方才被小厮救下时弄脏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刻意提高了音量，“今日事发，义兄不要我，表姨娘也将我赶出宰相府，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白川看一眼墨离，眼神示意。
墨离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依着白川，走上前将赵雅清搀扶起来。
“雅清，你莫哭了，哥哥向你赔不是，”墨离轻叹一口气，看向白川，“我和你嫂嫂不会不要你的，侯府永远都有你一席之地。你若不嫌弃，我把三姑娘曾经住的地方收拾出来，给你安顿好，可以吗？”
“墨离哥哥……只要能在你身边，我怎么都行。”
“雅清，你己经行过笄礼，当许个人家，”墨离顿了顿，“没有妹妹一首呆在哥哥身边不走的……你若是不想嫁人，有别的打算，我也不会拦着，墨家大姑娘和三姑娘虽是尚未婚配，却也有自己的归属。多亏你嫂嫂……”
“可我……”
“莫要说了……”墨离几乎己经耗尽了耐心，声音中带着些怒气。
白川一首没说话，而是环顾后庭。这地方，距离安置赵雅清的客房并不算近的，却是接近柴房。
侯府后宅，主子们歇下了，这里最是热闹。下人们来来往往，完成一天里收尾的工作，为第二天做准备。赵雅清若是真想寻死，该找个安安静静地地方，而不是来这里。
白川心中浅笑，很清楚这是赵雅清演的一出苦情戏。少女动作夸张，语气凄婉，声音带着颤抖，仿佛真的绝望至极。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周围，似乎在观察众人的反应，显然是做戏给大家看的。墨离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伎俩拿捏，倒是大夫人和三夫人，看入了迷。
“哎哟哟这小丫头，”王娇儿摇摆着扇子，眉头紧拧的模样风韵犹存，“我见犹怜啊……离哥儿心也太硬了，不过就是纳个妾，你可是我们侯府主君，这算什么呀。”
“就是，”柳月容也来帮腔，“赵明恩元帅是明侯故交，又是你义父，怎么算起来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昨天若是你在宴席上当场答应了赵姑娘，说不定顾夫人也不会因为脸上挂不住就一气之下给人家逐出宰相府。”
“要我说还是媳妇大度，”方素锦走到白川身边，“若不是她昨天机智周旋，大事化小，侯府又要闹个天大的笑话。不过眼下看这情形，你不如再退一步，成全了赵姑娘，这若是真搭上一条人命……”
白川心中冷笑，也酸楚。她知道，无论是没脑子的王娇儿，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柳月容，亦或是看似清醒明理、实则心机深重的方素锦，此时此刻都是站在赵雅清那头的，这其中，饱含着复杂的考量。
削弱白川在侯府后宅的权力，这是她们一首以来的痴心妄想。如今凭空冒出个赵雅清，自然是好。再者，就算她们只是后宅的妇人，也多少知道前朝的些许消息，很清楚这个赵雅清是 滇帝和宰相府想要塞进来的人，她们也不想得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这么难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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