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劫火熄未寒，王依依己踏凡尘。
没有虹光，没有破空，只有一步雪，一步凡。
再睁眼，官道破旧，炊烟袅袅，道旁石碑裂纹纵横，只刻西字：
“凡尘境内——禁灵。”
她试着运转灵力，斩星枪瞬沉，三星无光，像被锁进铁匣。
胸口感应却清晰——凡尘茶铺，就在炊烟里，等她。
篱笆墙，茅草檐，风铃是旧铁片，叮当作响。
门口炉灶，铜壶喷白汽，一青衫男子背对来客，正在翻炒茶青。
他未回头，声音却带着笑：
“客官，新摘的‘醉星尘’，要一壶么？”
王依依喉头一紧，那句“爹”在舌尖打转，最终化作一声：
“……老板，茶里能加血么？”
王林大笑，铜铲敲锅沿：“加钱。”
笑声未落，灶后忽起一声蝶鸣。
一只蓝蝶，翅染雨界旧痕，破空而来，蝶心一点银灰——真名残灰。
蓝蝶绕炉三匝，猛地扑向王林，翅刃如刀，首取咽喉。
王林未动，王依依己翻手抄起抹布，沾满茶青汁水，甩手一兜——
“啪！”
蓝蝶被抹布兜头包住，蝶翅急振，雨界旧景瞬铺半空：
雨幕、断臂、血染的仙界战场——红蝶三世残影，轰然砸落。
王依依眸光一冷，左手并指，沾茶青汁，于虚空逆写——
“林！”
茶青汁化火，火呈旧青，逆林一笔，把蓝蝶真名残灰生生撕碎。
蝶影炸成蓝雨，落在炉灶，被王林铜铲一拨，炒进茶青，茶香瞬带血味。
他回头，冲女儿眨眨眼：
“新茶，取名‘蝶血’，卖你三纹，贵不贵？”
蓝雨未散，灶后走出第二人。
红衣，雪肤，眸藏雨界旧霜，却带着怯怯笑意。
她看向王林，轻声唤：
“……叔叔。”
二字出口，凡尘境天空猛地一沉，像被锁链拽住。
王林炒茶的手微顿，笑意却淡：
“红蝶，第二世残魂，不该此时醒。”
红蝶低头，手臂幻光一闪——那日被斩断的臂膀，仍在滴血。
她望向王依依，眼底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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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依依抄起斩星枪，枪虽无灵，却仍带逆纹，枪尾一顿，地面裂纹纵横：
“锁链，我斩。”
枪尖挑起红蝶下巴，火纹映得红衣更艳：
“第三世，我替你写——
“不是叔侄，不是兄妹，是战友。”
红蝶眸光一震，残魂化蝶，猛地扑向枪尖，蝶翅被火纹灼得卷曲，却笑得决绝：
“好，战友。”
蝶影化光，没入枪脊，斩星枪第三星子——“蝶血”，悄然凝成。
凡尘夜，无星。
茶铺熄炉，王林提灯，灯芯是旧指骨，灯油是凡尘茶汁，火光映出三人剪影。
他把灯放在桌心，声音轻得像家常：
“凡尘小，却够做坟——
“埋墙外，埋真名，埋。”
李慕婉递来两枚茶盏，一盏刻“林”，一盏刻“依”。
“茶铺三戒，”她指尖点盏，声音温柔却带踏天威压，
“一，禁灵；二，禁真名；三，禁。
“违者，茶毒穿心。”
王依依提盏，一饮而尽，茶汁带血，却甘如逆火。
她抬眼，望向茶铺外墨黑夜空，轻声道：
“凡尘第一课，结业。”
王林提灯，火光映出少女侧脸，像映出旧年自己：
“结业？不，是开学——
“学怎么把天，炒进茶里。”
墨黑深处，灰光门缝，悄悄裂开一线。
门内，传来更轻的声音：
“凡尘护你，我便毁凡尘。”
王林未回头，只把灯芯往炉膛一挑，青火“噼啪”一声，爆出一点星屑。
星屑穿过门缝，灰光瞬被灼得扭曲，被迫合拢。
王依依低头，把茶盏折好，放在门槛，像放下一段旧魂。
然后起身，拍掉衣上茶尘，声音轻得像风：
“下一课，怎么把墙外——
“煮成茶渣。”
风过，茶铺风铃叮当，像在说：
“欢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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