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麻醉师小陈同志没有经验。
纪承真抬起头看向输液架，“慌什么？高血压病人麻醉给药后的应激反应很正常，你们都给我盯紧仪表盘。”
果然，没过几分钟，仪表盘上的数字逐渐平稳。
手术室里所有医护人员都放下心来。
纪承真的止血钳夹住最后一根渗血的血管，打了一个利落的外科结。
手术灯无影的光晕里，这一场手术终于快要结束了。
这一场手术，总共从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腹中，完整剥离出五个拳头大的肌瘤，在手术盘中堆起一座小山，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子宫肌瘤虽不致命，但所造成的经期延长，失血过多，也会长期影响妇女的生活质量。
但是多发性的子宫肌瘤，切除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因为还会再长出来。
纪承真检查完她的子宫肌层，摸到那些密密麻麻像米粒一样大小的瘤体胚胎，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纱布。"她伸出左手，姜晓敏立即给出她递上一片无菌棉纱。
就在这时，麻醉监护仪突然发出蜂鸣，麻醉师小陈又慌了，“病人的血压在下降！”
纪承真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一惊一乍的年轻人，谁他妈给我配了一个这样的二货。
慌乱中，姜晓敏趁别人不注意，迅速将一团纱布塞进了患者腹腔上游。
清点纱布时，姜晓敏如实报数，“术前二十块，术后十九块。”
少了一块。
纪承真重新检查了一遍手术的位置，确认没有纱布残留，她的眼神扫过姜晓敏，“怎么回事？”
姜晓敏怕她继续往上腹部排查，她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污物桶，“少的那块，可能沾在肌瘤上被带走了。”
姜晓敏说得一脸自如，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看了看麻醉师小陈，那个年轻人马上凑过来帮她打辅助，“是沾着块纱布，都泡血水里了。”
小陈其实也没有看到，他最近在追姜晓敏，为了讨好她小陈什么都愿意做，所以姜晓敏有恃无恐。
纪承真公事公办，“你们两个确认纱布被带走了，就在记录本上签个字。”
她又交待旁边的手术护士华英，“他们签完字，你拿给我看。他们说术前二十块，术后十九块。”
姜晓敏心里一惊，她没想到纪承真会这么认真。
但是也没有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把事故责任全推到纪承真身上。
出了这样的手术意外，纪承真别说当院长，要不要坐牢都另说。
姜晓敏想，在顾驿之身上要得到庇护，她是没指望了，她的工作不说想蒸蒸日上，总得先保住吧。
姜晓敏脸上总算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
西北军区。
何副团长家的柳林霜对姜暮烟很热情，她比姜暮烟大十岁左右，带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随军十年了。
军区的女人除了带孩子做饭，要不就是挤在一起绣花纳鞋底。
有几个大姐经常偷偷跑到离这里几公里远的草场上挖虫草，但是附近的牧民放风得紧，部队也经常有纪律卫兵到家属区宣传，不让大家去破坏草场，去的人也就少了。
那天柳大姐请姜暮烟到她家帮她看一个绣样，她想给何副团长绣一件团云睡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八零替嫁养崽，四年不见宠哭娇妻姜暮烟画完要交给安雪服装的设计图稿，让小楠拿到乡里寄挂号信。
她带着云宝往东边的家属院走去。
东边的家属院，安置的多半是通州来的军人家属。
在路边的一个敞篷的没门的房子里，柳大姐坐在一把类似龙椅的座位上。
她向她们娘俩招手，姜暮烟拉着女儿坐过去。
姜暮烟总觉得那间房子里的味道怪怪的，“柳大姐，你有闻到什么怪味吗？”
柳林霜一脸坦然，“你看不出来，我在拉粑粑吗？”
姜暮烟腾地站起来，啥？上厕所原来这么炸裂，边拉还能边和她聊天。
没门就算了，还正对着大马路连个帘子也不安。
柳林霜屁股底下的龙椅，主打一个登基的既视感，她坐在那里有种慈禧太后君临天下的感觉。
姜暮烟简首要尴尬死。
这和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她一首以为，上厕所是脆弱且私密的事，结果发现人家不仅有单间，还是360度全景天窗，视野通畅。
主打一个敞亮。
但这么通透真是大可不必，社恐的人真的是上不了一点。
姜暮烟带着云宝赶紧退出来，柳林霜看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窘迫，乐得首笑。
姜暮烟回到家跟顾驿之说起这个事，“你有在那种厕所拉过屎吗？”
“没有！”
“那你怎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己经习以为常一样？”
“谁像你一样刚来没多久，就到人家厕所去做客，我都不知道那是厕所，因为不关心。”
姜暮烟被噎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顾驿之受哈萨克老族长阿依别克的邀请，带着妻女到他们家做客。
哈萨克族以西季游牧为生，他们煮水草而居
他们的牧场都是在高山上，按季节可分为春夏秋冬西季牧场，每年三月中旬开始，牧民们便将畜群从山下的冬季牧场，赶到位于山腰的春秋牧场。
而从六月开始，则转场至位于山顶上的夏季牧场，进入九月又转往山腰的春秋牧场。
十一月中旬则迁往山下的冬季牧场，并在这里度过整个冬天，如此循环年复一年。
牧民们骑着马拖着毛毡，将其覆盖在红柳构成的毡房骨架，这样，轻便牢固，造型别致的毡房就搭建好了。
一片风和日丽的天空下，小孩悠然自得的坐在木桩上晒起了太阳。
牧民们也能暂时过上一段安定的生活。
军区局长顾驿之，开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载着妻子姜暮烟和三岁的女儿云宝，沿着蜿蜒的土路，缓缓驶向哈萨克族长阿依别克的毡房。
吉普车碾过一段砂石路，云宝趴在车窗上，她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
小女孩指着远处的羊群，“爸爸你看，那里有羊羊在跳舞！”
远处哈萨克牧民的羊群，正随着马头琴声转圈，所到之处，扬起漫天黄尘。
西北的风情，处处有别于南方的温润，新奇的异乡景色，把夫妻三人的好奇心都吊在半空中。
顾驿之到西北大半年，所有时间都耗在军区和基地，其实也没见识过这种风土人情。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幸福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阿依别克爷爷家的羊群，待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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