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参谋长最后被调到后勤保障部当部长，而两个孩子跟着他继续在军区上学。
张春梅独自一个人回到海城，据说她娘家嫂子不肯接受离婚的她。
幸好她父母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所在郊区的小房子，她在郊区租了一片地，自给自足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张春梅的行李由一众军嫂给她打包好，军区安排人检查清楚安排放行后，姜暮烟开着拖拉机帮她运到乡里寄回海城。
姜暮烟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军区门口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大杨树下。
她开着拖拉机靠近，拉上手刹，熄了火。
顾驿之迎着夕阳扬着脸，“我还不知道你会开拖拉机。”
姜暮烟笑着下车，“每年暑假，我回到姨妈家，在生产队里开拖拉机，能挣一个的工分。我跟我姨父学的。”
顾驿之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的，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是没有吃过身体操劳的苦。
他心疼地揽过她的妻子，两个人在夕阳里拥抱。
许久之后，顾驿之突然开口，“暮烟，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的声音夹杂着太阳落山后的冷风，呛得姜暮烟默默流下眼泪。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抱着。
日子像戈壁上的风滚草，被烈日晒得褪了黄，懒洋洋地在土墙根下无声地打转。
生活过得平静，毫无波澜。
滨州军区医院
纺织厂退休干部王主任的妻子，她自从子宫肌瘤切除术后，身体就一首没好过。
最近肚子慢慢大起来，像怀孕五六个月那么大的时候。
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到医院拍了一张X光片，报告上显示说腹腔有絮状阴影，就在横膈膜的附近。
纪承真一看片子，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那天的那块纱布果然有问题。
可是，那天她最后还仔细又查了三次手术部位，最后才关腹缝合起来。
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而且纱布所在的位置很蹊跷，做子宫的手术位置在下腹部，横膈膜的附近是术中没有动到的位置，如果排除纱布自行游走，那么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人为因素。
纪承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棘手。
医者仁心，无论什么原意引起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病人的痛苦。
病人的事情解决，然后才是追查源头。
但是无论如何，应该立即保护证人和还留有的证据。
她想起了器械护士，还有那本签字的手术记录本。
她给陆绍城打了一个电话。
最终，王主任妻子的腹腔异物剥离手术，由外科最权威的医生主刀做完。
从病人的腹部剥离出的肉团，被物理化验后证实为纤维组织，也就是真的是一团纱布。
院长办公室里，纺织厂王主任抖着嘴唇拍着桌子，“这是医疗谋杀！你们医院必须赔偿我们精神和身体的损失，还必须把那个草菅人命的医生开除，不要让她继续害人。”
王主任一根手指，戳着纪承真的脑门。
院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陆司令踩着军靴庄重地走进办公室。
他附身轻轻地拨开王主任的手指，抬手示意他的警卫员，“劳烦诸位看段录像。”
投影幕布上骤然亮起三个月前手术当天的监控画面。
姜晓敏瞳孔骤缩，她明明记得那天破坏了录像带！
纪院长在其中一个画面按下暂停键，他转头看向躲在墙角落的姜晓敏，“姜医生，你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
画面里，姜晓敏有一个塞东西的动作，但是画面太模糊看不真切。
姜晓敏猛地站起来，用她一惯柔弱的声音哭着说，“这是诬陷！我只是在清理病人腹腔的积血。”
反正手术记录己经被她销毁，录相看不清楚，只要她否认，一切责任就在主刀医生的身上。
陆司令冷笑着挥手，一名战士托着盖红布的托盘阔步上前。
红布掀开的刹那，一本手术记录的复印件，工工整整地放在上面。
还好当天器械护士拿姜晓敏和小陈签字的手术单来签字的时候，纪承真细心地复印了一份保留件。
院长翻开他桌上的一份差不多相似的手术记录，“小陈，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两份手术记录单会不一样，纪医生的签字是谁伪造的？”
麻醉师小陈毕竟年轻，他只是想追姜晓敏，所以那天在手术台上，姜晓敏说有一个纱布被物理样本带走的时候，他帮腔了一句。
他额头上己经透出汗渍，“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啊，姜晓敏说那张弄丢了，让我帮着重新签一张，纪医生的名字不是我签的！”
陆司令让警卫员拿出了另一个录像带，“现在我们来看清晰版的吧！”
这次，录像上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姜晓敏手上拿的是一块带血的纱布，塞到病人的上腹部。
器械护士这时候也进来了，“我可以做证，当天清点纱布的时候，是姜晓敏亲口说纱布少了一声，被样本带走了。她签的那张手术单上记录着术前纱布二十块，术后十九块。这张手术记录单是假的，纪医生提供的那张才是真的。”
姜晓敏踉跄着扶住桌角，她的情绪己经崩溃，她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完了，她的工作完了，她的人生也完了。
她处心积虑要争的婚姻与事业，被她的所做所为反噬得干干净净，真的是落得个白茫茫的世界，真干净。
院长擦着汗，宣布恢复纪承真的职务。
几日后，医院公告栏贴着两张盖红戳的布告，姜晓敏和陈树德因故意伤害被医院双双开除。
姜晓敏连夜把家里藏着的钱和各种票带上，就离开家到外面躲了起来。
她不想坐牢，只要不坐牢就一切还有可能。
姜暮烟最近管起了阿米娜家的闲事。
作训科科长巴特尔跟卫生所的年轻护士走得太近，引起了阿米娜的不满。
阿米娜拽着姜暮烟，到卫生所帮她看看那个女的到底长什么样。
平时来的时候都是戴着大口罩，也不知道她家巴特尔迷恋人家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可那护士是个妇科护士啊。
那能查检什么呢。
阿米娜只能说她白带有异味，以这个理由来检查身体。
姜暮烟虽说是医学生出身，但是不当医生好多年，也不好意思叉着大腿让人检查，只说她来咨询优生优育。
阿米娜攥紧了姜暮烟的手腕，她看起来很紧张。
卫生所走廊尽头那扇木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姜暮烟握了握阿米娜的手，“你抖什么呀？不是说好了要演得像一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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