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娜被她一握，更像一只惊弓之鸟，她手上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银镯不小心磕在门框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姜暮烟知道，这又是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她大义凛然走进诊疗室，“有人吗？”
正午的阳光从高高的小窗上斜切进来，将诊疗室分成明暗两半。
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背光站着，她站在产检床的边上。
姜暮烟拥有2.0的视力，看远处的文字就像望远镜一样特别精准。
她看到那姑娘胸前铭牌写着“苏雅”，名字还挺好听。
苏雅的声音清冷，“你们谁要检查白带？”
姜暮烟把阿米娜往前一推，“她！”
好朋友能帮你吃糠咽菜都没问题，岔开腿这种丢脸的事，没得商量。
阿米娜紧张得像戈壁的雨季里偶然冒出的野花一般楚楚可怜。
她慢吞吞地解着裤带，苏雅有点不耐烦，她扯下口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小麦色的圆脸。
姜暮烟舒了一口气，如果巴特尔看上了这姑娘，那一定是爱她的灵魂，绝对真爱。
苏雅戴上手套，拿起鸭嘴钳，正打算往阿米娜的秘密花园里探。
但是，她观察片刻后，突然停住，并且放下器械，拿起她身边的病历看了看，“你确实是己婚吗？你跟你丈夫婚后有性生活没？”
阿米娜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个小三是故意嘲笑她吗？
姜暮烟挑衅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她结婚三年多了。”
她说完，自己恨不得把舌头咬了。
搞不好这个小护士瞧不起的人是她，她都结婚西年多了，性生活的次数也只是最近。
苏雅倒是专业，不愠也不恼，“可是她膜还在呢？”
姜暮烟震惊，也顾不得阿米娜的扭捏，她走过去拿起一根棉签划拉开阿米娜的秘密门户。
好家伙，完整的圆形，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哦”形膜。
姜暮烟把棉签丢了，阿米娜阵亡，但她还记得使命，
她转头微笑着看着苏雅，“苏护士和乌科长熟吗？”
苏雅正在往病历本上盖章，闻言抬头，很坦荡，“作训科常有人受伤。而我们卫生所条件有限，什么科室都要连轴转。”
她拉开抽屉开始找纱布，“我知道你们是谁，我跟所有的战士都很亲切，而且，我下周就调回西南军区了。军嫂们，以后再见了。”
姜暮烟和阿米娜面面相觑，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两个军嫂无地自容，临走前姜暮烟还不忘向苏雅要了一本《卫生健康知识》。
走出卫生所的大门，她们俩停在一处树荫下。
姜暮烟翻了半天发现书上并没有外阴解剖图，她无奈自己画了一张。
“你晚上啊，告诉你丈夫，后面那个洞才是，前面的是尿道。”
阿米娜不可置信，“我们搞错洞了？”
害羞的姑娘虎起来也是真虎。什么都敢说啊。
正在姜暮烟对阿米娜的勇气膜拜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搞错洞了？”
姜暮烟把手上的书往身后一藏，来人差点让她惊掉下巴，“闵，闵江浩？”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树影底下。
姜暮烟眯起眼睛，恍惚间好像看见十二三岁的那些年，总在教室的第一排用钢笔骚扰她的那个瘦高的少年。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谁鬼鬼祟祟了，我们光明正大到这看病呢！”
姜暮烟在闵江浩面前总是坦荡得像他的兄弟，虽然多年未见，也没有太多生疏与隔阂，大概是因为，闵江浩真的是对她最友好的那个男同学。
闵江浩摘下军帽，露出比从前硬朗的下颌线，“上次你那个捣蛋老公在，我们都没能好好叙旧。”
诊室里苏雅探出头来，“姜同志，你还看不看病了？”
“不看了，不看了，谢谢苏同志，我先回去了。”
苏雅笑着说，“下次别来捣乱了啊！”
原来被看穿了。
姜暮烟拉着阿米娜，对闵江浩说，“走，上我家坐坐，昨天到乡里买了一笼豆腐。我给你们做客家陷豆腐吃去。”
阿米娜走到半道，拐去食堂给他家男人打饭。
姜暮烟顺道到训练场边，把正跟男孩子们玩打仗游戏的女儿云宝带回家。
她掏出钥匙串打开家门，听见身后闵江浩倒吸凉气的声音，院门口堆着的蜂窝煤被他踩塌了半边，黑灰扑簌簌落在他的胶鞋上。
“进来坐坐。”她推开院门，“顾驿之跟方司令去靶场了，晚饭前回来。”
女儿云宝带着一个小伙伴挤进院子里，开始他们的游戏抓蚂蚁比拼。
闵江浩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正晒着的辣椒上，“你这些晒好，指不定得送人，项目快完工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我们就得返回滨州。”
“真的吗？”
姜暮烟可太想回家了，她想马奶奶，她的表哥表妹，她的好朋友纪承真，一切一切，都太让她想念了。
“喝点枣茶？”她往搪瓷缸里撒了把碎枣，“我自己在河边的树上打的。”
闵江浩端着茶杯跟着姜暮烟走进厨房，他在灶塘里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往火灶里加干草。
姜暮烟端着豆腐走进来，“我记得你好像没什么东西是不吃的。”
“这话说的，老鼠苍蝇我也是不吃的。”
闵江浩还是跟读书那会儿一样逗逼，姜暮烟笑得不可自抑。
锅里飘出韭菜的香味，“滋啦“一声响，虾皮下油锅的焦香混着豆腐的清香漫到院子里。
姜暮烟煮了一大盆陷豆腐，顾驿之还没回来，闵江浩等不及先吃上了。
“你还记得？初中春游那回……”
“全班就你没带饭盒。”姜暮烟用勺背把豆腐往他那边推了推，“那个时候，我姨妈给我带的馅豆腐，你一个人吃了大半，我难过得想掐死你。”
两个老朋友想起陈年往事，都有滔滔不绝的倾诉欲望。
闵江浩端着碗，游走到屋里的五斗柜前，拿下一个相框，姜暮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前些日子顾驿之带着她们到乡里拍的一家三口的照片。
“我没想到你会跟顾驿之结婚，那时候我们还约好说，三十岁没对象就我俩凑合着过呢，你看，你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我还在这等着呢！”
第二碗豆腐见底后，闵江浩从他的军装内袋掏出个牛皮纸包，他把五封信件在桌上摊开。
“这是我爸当年当邮差那年截下的信件。我父亲临终前交给了我，他说等你成年后再交给你。我到西北一来就是十年，这才遇到你……”他把信往姜暮烟身边推了推。
姜暮烟看着闵江浩突然正经的神色，有点诧异地拿起那些信。
“寄件人叫林术兰，收件地址是你的老家。”
姜暮烟手里的搪瓷勺“当啷“掉在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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