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烟笑眼弯弯，“有啊，大姐，你先生身高体重大概多少？”
客人指着顾驿之，“就像他这样，矮一点。”
“那大概有一米八吧？”
“呃，一米……七吧！”
姜暮烟：“……”，她在心里挠墙，这叫差不多，这叫差很多好吗？
“我一米八六。”顾驿之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闭嘴！”姜暮烟转头无声吼他，顾驿之嘴角一抽，委屈地把脸转向一边。
姜暮烟转回头一脸谦恭对客人笑着，“您拿这个大号的就行了。”
那个女人拿在手上摸了摸质量，又看了看成分标签，果然问了价钱。
姜暮烟给了一个优惠价，一百四十成交。
她收了钱高兴地正想再夸一夸顾驿之，哪知那个男人正一脸不配合地站在摊子前一言不发。像个闹脾气的小男孩。
“你在干嘛？”
“抗议。”
“抗议什么？”她发懵，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癫。
“你刚刚……凶我。”他依旧一脸憋屈。
姜暮烟无语，她觉得太荒谬，顾忌着还得靠他卖货，她耐着性子哄他，“我不是凶你，但是顾客是上帝。外面冷，进来里面比较没风。”
大概是她的态度不够诚恳，又或者是声音不够撩人，顾驿之还是根本理解不了姜暮烟作为生意人的艰难，仍然斜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姜暮烟无奈地正要把另一件大衣支起来往架子上挂，就听到门口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年轻人，你身上穿的衣服拿给我看一看。”
姜暮烟也不急着上前，还是慢条斯理地继续挂她的衣服。反正问的也不是她。
顾驿之生疏地在架子上一顿乱找，终于找到一件递上去。
推销的话还没好意思说出口就听到那个人继续开口，“还有别的颜色吗？”
“有，黑色要吗？”顾驿之憋出了这几个字，他刚刚思索半天准备的天花乱坠的说辞，就像会烫嘴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求救似的眼神看向姜暮烟，对方只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小拇指，没有半点支援的意愿。
男人拿着黑色的套了套，还是觉得顾驿之身上的颜色更好看，又拿起原来的那件套了起来。
姜暮烟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的个子和顾驿之差不多，年纪应该比他稍长几岁，眉宇间气度不凡。
整个人看着很温和，却散发着淡淡的上位者矜贵的气场。
她觉得衣服有戏不再隔岸观火，走了过去，“先生，灰色比较适合你。”
“哦？说说看！”男人挑了挑眉，鼓励她说下去。
“灰色是男人衣柜里的不二选择，既不会过分严肃也不会过分张扬。不羁中又带着点明媚。”
姜暮烟看到客人脸上露出的赞许之色，知道药下对了继续忽悠，“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比较不容易让人看透，因为黑与白之间尚有十几层深浅不同的灰色，就像人的性格有很多面。”
“嗯，有道理，姑娘。没想到地摊之上也有高人，就冲着不羁中的明媚，也要买一件。多少钱？”
“谢谢，不贵，一百五十元。”
“一百五十元还不贵啊？”
“当然，普通人半年的工资，但是相对于您的身份，自然不贵。”
“你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道，但非富即贵。”
“你说说看。”
“马路对面的红旗轿车应该是在等您，他一直往这边看呢。还有您身上的细节，就光那支钢笔，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起的。”姜暮烟回答得信誓旦旦，在察言观色这件事上，她的天赋就是老天赏饭，与生俱来的。
“点到为止不亢不卑，姑娘会说话，市井中还真是卧虎藏龙。”男人满意地点头拿出钱包付钱，马路对面马上就有人跑过来要帮他拎衣服。
“感谢您的慷慨，欢迎常来。驿之，把我包包拿给我。”顾驿之把包递给她，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那是纺织南路服装店的名片，她早就写好了一叠放在包里。
她取了一张放在了包衣服的帆布袋里，递给他的助手，“这是我们店铺的位置，明年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天开业，欢迎您来玩。”
“小姑娘会做生意啊，是个人才。”男人提上公文包，脚步坚毅地离开了。
走远了又回头看了看他们，笑着摇摇头，两人果然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顾驿之看着心情很好正哼着小曲的姜暮烟问道，“你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身份不低？”
只见她老神在在地用一个手指抵着自已的下巴，故作思考状，“他的公文包，纯牛皮手工订制，他口袋里的那根钢笔，那可是进口货，上面有英文LOGO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Parker51，会用订制提包和进口钢笔的人，你想想。还有他跟你说话的时候的气度，这是一种直觉。你不懂。”姜暮烟眉目间噙着飞扬的自信，势在必得地跟顾驿之眨眨眼。
那个男人身上的细节哪里逃得过顾驿之的眼睛，只是他关注的点都跟挣钱无关，而且他也想看看他的妻子意气扬扬的神采，故意怂恿她飘起来。
他喜欢她这种眉飞色舞自信满满的表演，她说得头头是道，言语间还带着些许骄矜傲慢，看起来如此美好而明亮。
顾驿之的笑意从心底一路烧到眉角。
表演欣赏到尾声，他话锋一转，“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气度不如他？”
姜暮烟愕然，“你又没有开口说话，我又怎么比较得了。”
她抚抚胸口压压惊，还好她机灵，一不小心差点又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
她嗔怪地剜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这男人还真爱比较。
“那你觉得我穿哪一种颜色好看？”
“黑色吧！”
“为什么他适合灰色，而我适合黑色呢，有什么说法吗？”
“他那种有身份的人，买的不是衣服，是款式和情怀……”姜暮烟一时忘记她身边的男人有多幼稚，话出口后她转头看向顾驿之，他果然蹙了蹙眉。
姜暮烟吐了吐舌头，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吞到肚子里。
“有身份的人……”顾驿之意味深长地重复她说的话。
姜暮烟勉强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顾驿之看到了那笑容背后一闪而过的恐慌，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醋意，突然就顺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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