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守不住他。”姜暮烟舔着嘴唇，语气很轻，若有所思。
“什么？”马奶奶觉得不可置信，她看小顾这几天的表现，像个认真过日子的做派。
不过，年轻人的事，她老婆子也不太懂吧。
“李红梅会想尽办法逼着他离婚的。”
想到这些，姜暮烟的心里像压着大石头般沉重。
顾驿之的家世，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份，无论在哪一点，他们之间都是门不当户不对。
他们之间，还有姜晓敏……
马奶奶看她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知道她又要钻牛角尖，“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他现下已经认下了你们母女两，那些难听的名声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他拴在身边。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多心疼你。你别给我整那些情啊爱啊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姜暮烟知道跟马奶奶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宽慰她，“知道了。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没有他，我们娘仨从前也过得挺好的。”
“你别把人给我往外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马奶奶边威胁边往外走，打算回家睡觉。
顾驿之洗好碗走出厨房，刚好听到马奶奶霸气的恐吓，“奶奶您要打断谁的腿？”
“打断她的，你有意见？”马奶奶假装生气地叫板。
“您打我的试试，打断我的腿比较有挑战性，我比较皮实。”顾驿之谑而不谑的给出建议。
马奶奶假模假式地用拐杖在他的腿上轻打了一下，开门回家去了。
送走马奶奶，姜暮烟拿起算盘坐在书桌旁开始整理今天的生意账目。
顾驿之坐到姜暮烟的身边的沙发上，闲适地看着她，“明天继续出摊吗？”
姜暮烟只要单独跟他待在一起就觉得很不自在。
她假装很忙地整理零钱，生硬得头也没有抬，“不着急出摊，衣服不多了，入年架后再卖比较卖的上价格，明天还得去一趟军区医院韩副院长家，把衣服给他送过去。
接下来得准备云宝的生日宴请，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先忙起来。”
“嗯！”顾驿之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低头算账，日光灯从头顶在她的眉眼处打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偶尔的眨眼拉出长长的光晕。
他看得有点出神。
姜暮烟察觉到他灼灼的眼神，探究地抬头，“怎么了。”
顾驿之偷看被抓包，也没有一丝慌乱。
他从容地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他的包，从里面拿出户口本，坐回沙发上递给她。
“部队证明警卫员明天会送过来。”
“嗯。”
“孩子大名叫什么？”
姜暮烟从书架上的笔记本中拿出一张泛黄的书签递给他
顾驿之打开，上面用楷书字体工整地写着“顾忆”两个字，
他看着那圆润而不失棱角灵动隽秀的笔法，“你写的毛笔字？”
“嗯，小时候练过一阵子。”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字写得这么好。”
“以前？以前我们彼此也不了解啊！”姜暮烟的语气里流淌着淡淡的失落，尾音里的叹气虽然很轻，但是顾驿之还是听见了。
他们以前确实也不熟啊，在学校只是点头之交，在家属院更是寥寥无几的匆匆遇见。
“名字有什么出处？”顾驿之脱口而出之后，立刻就后悔了。
忆字能有什么出处？不是为了怀念姓顾的他还能为什么？
姜暮烟果然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逐渐地冷淡下去。
这么明晃晃的情话，他不解，居然还问！
过了良久，她才悠悠地说，“忆昔相逢俱少年。往昔不复返，只有追忆可解心中意难平。”
对姜暮烟来说，最浪漫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把你的名字刻进两人的爱情孕育出的骨血，就算所爱隔山海，只要在每个清晨醒来，能轻轻呼唤你的名字，此生亦不负。
“后一句呢？”顾驿之哝哝地问她，也像是在问自已。
姜暮烟睨了他一眼，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春风不入驴耳。
她低下头去继续算账不理他，算盘珠子被拨得异常凌乱，像是在嗔怪他不解风情。
顾驿之当然知道下一句，只是他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两情未许谁最先，或者，他有点吃不准姜暮烟对他有没有情，他忍不住继续确认，“这个出处很好，名字取得也很别致，是哪个大师取的吧？”
他看那纸张的形状，像是郑重去庙里求来的。
“大师？我算大师吗？”
“，”顾驿之被她突如其来的幽默呛住。
姜暮烟对他不知好歹还刨根问底的做派，有些恼了：“你对这个名字有意见吗？”
顾驿之意识到她马上要奓毛，求生欲满满，“没有，我觉得特别好，特别喜欢。”
姜暮烟从他眼神里没读出多少了然，决定话不相投不再纠缠。
顾驿之怕再惹下去她真要生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谢谢你帮我准备的衣服，我试了尺寸都刚好。”
“那就好！”语气淡淡。
“鞋子的码数也刚刚好。”
“嗯！”回答的字数越来越少。
他决定在老虎头上拔一根毛，调一调她的情绪，“内裤买的也很合适。”
姜暮烟：“……”她脸上一热，一抹红霞烧上眼角。
他觉得效果很好，她表情明显鲜活多了，决定乘胜追击，“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害羞过后，姜暮烟放下账簿，被他惹了一个晚上，心中突然燃起斗志，“我学的是妇产科学，你不知道吗？”
“嗯，有什么讲究吗？”
“农村有很多产妇都是等到要生了，或是已经危急了才送到医院，不知道体重也不知道身高，医生要怎么用药呢？我们自有一套计算公式。”
顾驿之气绝，“用算产妇的尺寸算的我？那能精准吗？”
“精不精准，结果你不都看到了！”姜暮烟没好气地呛他。
顾驿之也不恼，求知欲满满，“说的也是，什么公式？”
“想知道？交钱。”姜暮烟伸出手掌，等着收钱。
顾驿之看着那只雪白的手，由于常年累月的操劳生计，指腹处缠绕着薄茧，他突然心里一疼鬼使神差地就握了上去。
姜暮烟没想到他会突然耍流氓，呆愣半晌。指间的微凉突然被温热包裹，温热交织从心底蔓延至面颊，烧得她心慌意乱，“你干嘛，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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