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经常麻烦韩副院长帮忙，大到孩子生病，小到打听各种消息，所以她每年给他们家送年礼都很舍得下本钱，林林总总加起来，能抵韩副院长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且不是说院长夫人王芳华稀不稀罕她的礼物，但是会来事知礼节的晚辈谁不喜欢呢！
今天因为顾驿之会来，王芳华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下酒菜，让他们师生两个痛痛快快喝几杯。
顾驿之一进门就被他老师热情地拥着，直接拉到酒桌上。
姜暮烟则是跟王芳华在房间里试新衣服。
王芳华拉着她儿子试完，又开始试自已的，一边试一边夸，“这件毛衣真是太漂亮了，我在滨州从来没有见过人家穿这种类似的，这个袖子叫什么来着？”
“蝙蝠袖，明年一定会流行起来了，我看港城的电影杂志上，很多明星都在穿，特别时髦，我拿一件给你先引领一下风潮。”姜暮烟说得笃定，胜券在握的样子。
“真是太美了，红色我穿着会不会太装嫩呀，小姜。”王芳华的注意力仍然在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已身上。
“您年轻着呢，保养得跟三十岁，哪里就老了。”姜暮烟说的轻佻，但也没有吹捧多少。
王芳华保养得很好，她人很单纯，没心没肺的，再加上生活条件挺好也不用操劳，看起来比一般四十几岁的人年轻不少。
“真的吗？说三十岁那是你抬举我了，三十五岁我看差不多。”王芳华客气起来是一点也不客气，对于姜暮烟的吹嘘表现出一脸的赞许和受用。
“好看，整个滨州仅此一件，绝对没有人跟你撞衫的，我从羊城就给您带了一件。”姜暮烟诡谲一笑，其实她带回二十几件不同的颜色，作为年后店铺开业时炸出的第一波促销福利。
“谢谢你小姜，我的那帮老姐妹总羡慕我衣服穿的前沿，她们哪里知道我有个军师。”她说着又转了几个圈，话题一转，“你家驿之年后听说要高升正团级，姑娘你有福气了。”
“哦！”姜暮烟看似回答得心不在焉，实则心里一惊，这么年轻的正团级是挺有福气的。
王芳华看到她困惑的神色不解地问，“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嗯，我只知道他年后去部队报到。”顾驿之没说，她也没问，这是成年人最体面的心照不宣。
姜暮烟一直都觉得，她没有立场去关心这些。
“那你可长点心吧，不是我说你小姜，部队上漂亮的通讯兵文艺兵都水灵得很，小顾的形象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这么年轻职位已经那么高，听说还是上校军衔，前途不可限量啊，姑娘，上点心啊。师母也是为你好。”
姜暮烟讪讪一笑，“要怎么上心，总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吧。”
“你去随军啊，你那个摊子还是不要摆了。师母把你当自已人才跟你说的，他的工作体面职位又高，你不去有大把的小姑娘虎视眈眈呢，你说是不是？”
“是，谢谢您跟我说这些。”姜暮烟叹了口气，不愿意在深究下去，只想草草结束话题。
如果真要这样整天看着守着多累得慌，这日子还怎么过呀，一团乱麻。
谁知王芳华根本不想放过她，继续向她输出驭夫之术，“这调教男人就像养孩子一样的，要哄要夸要给足他面子，家里家外事事都要管着，特别是你们家顾驿之那样的，太招人稀罕。”
其实王芳华这个人为人热情心眼不坏，就是嘴有点碎，这也是姜暮烟这么多年跟她保持礼尚往来的原因。
姜暮烟的心情突然像被灌铅，在周身自制一圈低气压，她胡乱地嗯了一声就不再接话。
以前顾驿之就是她遥不可及的梦，现在他飞得更高就更加可望而不可及了。
她蕴藏在孤勇外表下那一抹卑微在寒冷的冬日里毫无预兆地汹涌而至。
有一句古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就是她此时的心情。虽然她在顾驿之封侯拜将这些建树上没有任何推波助澜，可是悔意依然是在的。
大概是她根本没有信心把他留在身边，不免觉得心烦意乱起来。对顾驿之的态度也更加冷淡了几分。
顾驿之一边跟韩副院长说着话，一边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
跟王芳华进房间前她还是一脸欢喜，出来以后就是一脸寒凉，眼底的眸光更是深若寒潭。
他在心中暗暗思量，看来韩副院长家以后不能常来，女人们聚在一起家长里短，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媳妇心思敏感，心肠又软，耳边风一吹。指不定得把他从春暖花开的南方，摔到格陵兰的冰凌之上。
韩副院长跟他细说着他的妻子这些年怎么从困难里挣扎向前，听得他的心像被穿了一个洞，疼痛感越来越重，连带呼吸都有点不顺畅起来。
他抬眼总想搜寻他妻子的目光，对方始终连一个眼神渣渣都不曾给过他。
韩副院长大概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长叹了一口气问出了他的疑问，“小顾啊，你和小姜将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
“外面在传，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打离婚报告，这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他回答得干脆，目光坚定而清冽。
“那就好，那就好啊。那姑娘不错，比你从前的那个对象好。”韩副院长是一个温良恭俭，品德厚重的老教授。
当年算是受顾驿之之托，但是跟姜暮烟接触后，被她的坚韧和不屈所折服，他是真心愿意看到她有好归宿的人。
“我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打离婚报告的事？”
“军区医院都在传，部队那边应该也是，你回去述职报道以后，仔细调查一下。”
“知道了，谢谢老师。”
顾驿之想起了今天来的正事，拿出请柬，“老师，这个星期天，我女儿过生日办酒席，军区的同事领导会来，医院这边，还请老师帮我张罗张罗，愿意捧场的您帮我去个信。”
“这个自然，小事情，明天我让人把名单列出来。”韩副院长自然知道请客的意义，一脸欣慰地应下。
“谢谢老师。”
“区区小事，不必客气。”
一家三口在韩副院长家聊天到下午三四点才告辞回家。
顾驿之骑着车，云宝被包得像一个小棉球坐在前杆，姜暮烟坐在后面。她的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腰际，拉住云宝的保暖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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