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烟想到要演戏就头疼，她要是懂得装，也不会在姜晓敏身上吃那么多亏。
她还是摇头，“我有点心虚。”
顾驿之握着她的手，帮她擦干冷汗，轻言细语哄着她，“别怕，一切有我呢！”
顾驿之的话里一定掺了迷魂汤，具有惑众的力量，姜暮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姜暮烟想起那个老太太矫揉造作的言行举止，话题转得莫名其妙，“陆司令他们家怎么描述这个老太太的？”
“呃……陆司令的母亲说，她婆婆像个不合时宜的慈禧太后。”
说完顾驿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姜暮烟像找到了盟友一样欣慰，“陆司令的妈妈也是个神人，我不得不说两个字，精准。”
他们俩回到铺位的时候，睡在顶层的一男一女己经下床，正坐在下铺姜暮烟的床位上跟老奶奶聊天。
姜暮烟在老人家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这个老奶奶。
老人家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被宠坏的世家小姐风范，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里养得出来的老太太。
她身上那种优越感是用金钱和家世泡出来的，像是长在骨血里的，虽然看起来很乖张，但她表现得很自然，却也不那么让人讨厌。
姜暮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第一时间进入情报人员的工作状态。
她生硬地抛出第一个话题，“奶奶，你叫什么名字啊？”
交浅言深，刚好踩在了有效沟通的雷点上。
果然，老太太鼻孔朝天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鄙视她的教养。
“我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出师不利，姜暮烟也不泄气，至少有一点是可喜的，这个老太太虽然尖酸刻薄，但还是个爱喘气的。
顾驿之握了握姜暮烟的手，对她温和地笑了笑，微笑鼓励，再接再励。
姜暮烟重整旗鼓，问了一个更无理的问题，“那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啊？”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滨州是一个不太适合种桔树的地方，所以买到那种硬得剥不开皮又苦又硬的桔子的时候，姜暮烟就用蛮力一拍两散，丢在水里也可以当柠檬清火气。
先把老太太惹火，再给个甜枣，也是陌生人之间快速建立亲密关系的另一条通道。
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问出的话阴阳怪气，“你是妖怪吗？”
姜暮烟见招拆招牙尖嘴利，“老人家，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老太太也是文化人，脑回路拐向《西游记》，“只有妖怪才会这样没礼貌地问唐僧。”
姜暮烟想了想，“也不全是啊，女儿国的国王也是这样问呢，再说您也不是唐僧啊，你年纪这么大了，肉也不好吃了，你顶多算是个西王母。”
老太太被气到了，《山海经》里说西王母有人面、虎牙、虎毛、豹尾的形象，看上去像大猫成精。这死丫头不就是在骂她是老妖精吗？
老太太兰花指，骂人的时候优雅的形象也没有掉地上，“你……你是哪里来的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我滨州来的，您呢？”
老奶奶不上她的当，视线移过去落在顾驿之身上，“这人是你的媳妇啊？”
顾驿之坦然接受她讨伐的目光，头点得一脸傲娇，“嗯，怎么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八零替嫁养崽，四年不见宠哭娇妻老太太看着顾驿之的眼神满是同情，就像惋惜唐僧掉进了盘丝洞，“她这样口无遮拦的，那你的日子不太好过啊，年轻人。”
顾驿之笑了笑，眼底的宠溺都快愈到眼角了，他嗔怪地对姜暮烟说，“听到没有，说你口无遮拦的。”
明白人都能听懂顾驿之的纵容，他语气中没有半分责备，赞许的尾音还拉得那么长。
姜暮烟的羞赧之色蔓延到耳后，她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撇了撇嘴没有接茬。
为了避免尴尬，她拿了几个桔子，问坐着看了半天戏的一男一女，“你们吃吗？”
他们两个人都摇头。
她又问上铺的那两个兄弟，他们也摇头。
火车上每个人的警惕心理都挺高，一般不会吃陌生人的食物。
姜暮烟当然也知道，只是表达一下友好的立场，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而己，她想把老太太晾一晾。
善意是会传染的，其他人也开始拿出自己带来的零食分享起来，当然大家也都是客气客气又放回原位。
但是，一下子话匣子就打开了，铺位上的几个人的聊天越来越有热火朝天的架势，聊天的热情也是空前的高涨。
聊天的话题多半都是围绕着天气啊，生活啊，再远一点的话题就是印度新德里，第九届亚运会，和前一段时间轰动一时的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心脏移植成功。
反正都是一些无关隐私，冠冕堂皇的大家都知道的事。
聊天嘛，重点就是破冰而己。
姜暮烟说到人造心脏的时候，老人家的眼眸明显一闪，然后支支吾吾地问，“你刚刚说的，那可是真的？”
“您说的是什么？”
“人造心脏。”
顾驿之一脸闲适地往被子上一靠，一脸赞许地看着他媳妇开始收网。
“哦，那个，我详细跟你讲，我姓周，您叫我小周就行了。我怎么称呼您啊，我们总不能叫你喂吧，多没礼貌是不是？”
老太太嗔怪道，“你也知道什么叫礼貌啊，”她明显顿了一下，略作思考，“我姓……蒋。”
老太太挺狡猾。
姜暮烟也不戳穿，“人造心脏的问题，我老公是这方面的专家，驿之你跟她说说。”
姜暮烟看向顾驿之，可是对方还沉浸在被喊老公的海洋里沐浴着阳光。
姜暮烟拍了拍他，他清了清嗓子开讲，“只能说是一个人造心脏的里程碑，受体能不能活过三个月，三年，还是未知数。但是值得期待。”
老太太面露惊喜与崇拜，“你们两个，都是医生？”
姜暮烟毫不犹豫地点头。
老太太眼里突然有了光，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大家几乎也都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铺位上。顾驿之也开始看书。
过了许久，老人家突然对正在吃桔子的姜暮烟说，“小姑娘，你长得跟我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人特别的像。”
姜暮烟诧异，这是怎么了？
她拿不准老太太又要唱哪一出，跟着她的节奏问，“谁？”
蒋奶奶脸上挂出一丝羞赧，用忆往昔的调调说道，“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姐妹，那个时候，我是滨州第一美人，她是第二。”
姜暮烟把重点抓在了对方想听的重点上，“呵，你是说我长得比你丑啊！”
老太太大言不惭，“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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