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安也还算是悠游自适，只是沈向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纪承真坐不住了，她虽然还没嫁进陆家，纪家和陆家也算是几十年的世交，她看不惯这些假清高真下作的人，在陆家的地盘为虎作伥。
她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一只手按在王诗静的琴弦上，满脸堆笑着说，“王小姐，你唱的歌好听，如果说出的话也一样好听就好了。”
大家听纪承真话里有话，也都讪讪的赔笑不再胡说八道。
沈向安闲散地靠在椅背上问姜暮烟，“姜老板，向雪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总想让我妻子考虑什么？”
顾驿之的声音随着亭子外的冷风，从姜暮烟的身后吹进来。
他把外套披在妻子的身上。
姜暮烟回头看时，顾驿之己经坐在她和沈向安中间的位置。
“我们在说服装设计的事。”姜暮烟大大方方地说。
因为纪承真的力挺，沈向雪的脸色己经恢复如初，她接着姜暮烟的话往下聊，“顾太太，你帮承真姐设计的礼服，设计理念很大胆，但是，这种款式只适用于高端场合的宴会，受众群体比较狭窄。”
姜暮烟不以为然，她莞尔一笑，“高级定制，要的就是唯一性，独特性，与量产的衣服不是同一个销售通路的，纪医生的礼服，你们知道我卖她多少钱吗？我开价六百八十元。纪医生一分钱都没有还价，这相当于一个店铺差不多半天的营业额。
说明了什么？有钱人根本不在乎价格。所以审美才是核心竞争力。”
顾驿之没想到他的妻子对于做生意的理念如此超前。
审美，是一个好词。
A国出口的是金融服务，
J国出口的是制造业技术，
华国人出口的是劳动力。
欧洲人出口的是，古老的贵族文明积淀下来的审美。
几乎所有的奢侈品都来自欧洲。
审美是一种历史积淀，是一个国家历史文化的连续。
姜暮烟聪明的脑袋己经跟世界接轨了。
顾驿之钦佩地看着他的妻子。
初春的傍晚，亭子里龙井的清气在空气里浮沉。
沈向安把一盏茶推到顾驿之面前，话却是跟姜暮烟说的，“姜老板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可以承诺在羊城给你独立设计室的人员配置，你一个月去羊城几次而己，只需要设计理念，其他事情有专人处理，待遇方面我可以让给你10%干股，再加上港城时装周主摊位。”
姜暮烟笑着说，“谢谢你们兄妹俩这么看得起我。”她侧头问顾驿之，“你怎么看？”
顾驿之着青瓷的茶杯，茶叶在碧色茶汤里缓缓蕴开。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在饭店门口，沈向安看姜暮烟时的那种猎人发现稀有白孔雀时的炙热眼神。
此刻沈向安转让的干股和惜才之心，不过是包裹着私心的金丝笼。
顾驿之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与姜暮烟的同款婚戒，突然轻笑出声，“我更好奇沈总您真正想签的是设计师，还是姜暮烟这个人。”
姜暮烟在桌子底下抓住顾驿之的手，她努了努嘴，嗔怪他为什么把话挑明。
大家同在服装行业内，这个圈子山水有相逢，现在反而双方尴尬。
她原本没有打算接这个工作，何必自掘坟墓。
沈向安收起散漫的态度，他扯松了领口，尴尬的情绪转瞬即逝，很快又挂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笑，“您误会了，我对姜老板，是倾慕，但更是惜才。”
池塘里传来细碎的虫鸣和蛙声，沈向安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顾局长，这世上有种喜欢叫'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我不会越界，但您该知道，金丝雀总会向往更广阔的天空。”
傍晚的风裹着池水的清润气息席卷而入，顾驿之握着姜暮烟的手，“沈总见过真正的金丝雀吗？它们从来不需要笼子。在我这里，就是姜暮烟的海阔天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转头看着姜暮烟，嘴角漾起了最温柔的弧度，“你自己做决定就行，我都听你的。”
姜暮烟自然地将手搭在丈夫的肩头，她笑眼弯弯地说，“好！”
她知道，真正珍贵的，是能让她心甘情愿溺毙的这种柔情。
沈向雪看看顾驿之又看看她哥，任她再怎么迟钝，也从这两个男人的你来我往的交锋中看到了刀光剑影。
她哥虽然玩世不恭，但是做人的底线还是有的。
破坏军婚，那是要坐牢的。
再说顾驿之是什么人，他在滨州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他哥不想活了才会招惹他的女人。
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哥会乱来，她担心的是姜暮烟道德感太强，为了避免瓜田李下，根本不给他们合作的机会。
姜暮烟环顾西周，发现人群己经散得差不多，“我们先去找找女儿，设计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回头再见。”
她拉着顾驿之的手，走出了沈家兄妹的视线。
沈向雪看着他哥渐渐黯淡的眼睛，“哥，别想了，黎苏宁不是挺好的吗？你别乱来啊，我看顾局长不是一般人，他跟陆家的关系挺好的，我们惹不起。”
“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喜欢而己，我又没有要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沈向安把茶杯倒扣在茶盘上，兄妹俩走出亭子。
离开陆家老宅，回到梨园弄己经是快到晚饭的时间。
江滨公园有一群孩子在玩竹筒枪，云宝看到后说什么也不肯回家。
姜暮烟让顾驿之和开车的小楠带着孩子去玩一会儿，她一个人先走着回家做饭。
樟树荫下，几个半大小子用樟树子打竹筒枪，打完后竹筒的尾部会冒出一股清烟。
云宝看得眼馋，移不动脚步。
顾驿之蹲下身子对女儿说，“你喜欢打枪是吗？”
云宝点头，顾驿之抬头看着提着军用水壶站在一边的小楠，“你会做吗？”
小楠摇头，“我们北方人不玩这个。”
顾驿之狡黠地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你去抢一把过来让我女儿玩一会。”
小楠既震惊又委屈，“我说领导，你自己怎么不去抢？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
顾局的脑回路霸道又委婉，霸道是对小楠，委婉是对他自己。
“我要是自己好意思去抢，还跟你废什么话。”
“你怎么能这样。你就不怕云宝学坏？我要告诉我嫂子。”
顾驿之认清现实，小楠这个怂包是指望不上。
最终只能自己走到那帮小孩身边，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总之骗到了一支竹筒子。
远处水泥滑梯旁，烫着波浪卷的花裙女人，己经是第二次往这边张望。
"顾局长，能帮我们拍合影吗？"红裙女人提着海鸥相机走近，停在小楠身边。
女人一双狐媚的丹凤眼却停留在顾驿之结实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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