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小七了吗?”项维宁问
“这是你第六次问了。”项维安答。“游轮下午才入港,这会儿刚吃过午饭。”
“好久没有看到小七了,想早些看到她呀。”他笑着说。
客厅里大家都笑起来。
婉春姆妈尤其笑得开心,都不晓得这些年她多么牵挂女儿。
“七姑姑给不给我带礼物?”说话的是大哥项维济的大儿子,今年五岁的项廷谊。
六哥项维民掐掐他脸蛋。“你玩具还不多么,快堆一个屋子了,浪费。”
“你有必要穿这套衣服吗?这会儿又不是在学校?”大哥项维济指指项维民说。
他穿了一套空军的白色常服。
“你懂什么,我要让小七一眼就看到我最帅气的样子。”项维民说。
他不顾家人反对,今年偷偷报了军官学校航空班,大伯母为此哭了好几天。他这会儿迫不及待想跟小七显摆。
在海上颠簸数周后,婉春终于看到了吴淞口岸,看到岸上晃动的人影。
虽然不知道哪个是她的亲人,但她还是有些热泪盈眶。
终于回来了。
她十四岁随三哥也就是她的亲大哥项维和赴美,在那边学了两年后,16岁考入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学习。四年间,她学习认真用功,在研读书本知识之外还勤于操作实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今年5月,她以优异成绩毕业。
倒不是婉春有多天才,而是她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得益于上辈子的现代教育,另外,身体里还有着成年人的心智。
实操方面,也许是遗传了她姆妈的巧手,婉春的手术还是做得很好的。
但在异国他乡求学的艰难,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所付出的努力太多太多了。
辛苦到,她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也有很优秀的白人小伙约她的,但婉春表示,我以后要回国,不约不约。
她离家整整六年,总算,毕业回来了。
她大哥还在攻读博士,要晚她一年回来。
“姆妈,姆妈……”
六月的上海,傍晚的天气还是热得很,婉春的姆妈不怕热,站在码头上张望着,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冲她飞奔而来。
那个身影扑到她的怀里。
“姆妈,我想死你了。”是她女儿清脆的声音。
婉春姆妈眼泪都落下来了。“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爹,二哥,五哥。”婉春在姆妈怀里呆了一会儿,笑着抬头看向附近的三人。
“还想着你多久喊我们呢。”她五哥喊起来。
“都成大姑娘了。”她二哥说。
“我也想死你们了。”婉春说着,挨个抱住他们。
她阿爹摸摸她的头,眼睛红红的。
她二哥拉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瘦了高了。”他说。
婉春嘿嘿笑,她二哥变沧桑了呢。
“囡囡累了吧,收了行李就准备回家了。”婉春阿爹笑眯眯。
“阿凤在看着行李。”婉春说。
“看到了,李叔他们过去帮忙搬运了。”五哥项维宁说。
婉春又笑,回家就是好。
“家里的人都在眼巴巴等着你呢,赶紧回吧,行李让李叔他们处理。”五哥又说。
“哎哟,等回到家,我啥也不干,就睡它三天三夜。”婉春说。
婉春一手牵着她姆妈一手牵着她阿爹,回家。
这时候的上海是亚洲第一大城市,世界第四大城市,仅次于纽约、伦敦和巴黎。同时,上海也是中国的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拥有众多重要的工业基地和商业机构。
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繁华街景,婉春有点恍惚,她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20年了。
车子走到那条栽满法国梧桐树的路时,婉春知道,她家就快要到了。
夏日的梧桐树绿得郁郁葱葱,阳光穿过法桐叶片后洒下斑驳的光影,在马路上洒下一个个的棋盘格。
一路上,姆妈一直牵着婉春的手,一会儿摸摸她头发,一会儿摸摸她的脸。
“姆妈,你看你厉害吧,把你女儿生得这么好看。”婉春靠在她姆妈身上,笑着跟她说。“不是我跟你们吹牛,这些年,追我的小伙子哟,排到两公里开外去。”
大家都笑起来。
“牛皮吹破天了你,那怎么没见你带一个回来。”五哥项维宁怼她。
“我一个都没答应啊,要跟我谈恋爱哪那么简单,可得让我哥哥们都满意才行。”婉春说。
“婉春这话说得对。”她二哥边开车边说。“外面的坏男人多得很,以后你要谈恋爱得你二哥看过。”
婉春呵呵笑,她二哥确实能看清坏男人,因为他就是。
上次五哥来信都说了,她二哥要跟某位名媛订婚,清如学姐跑了,他才晓得他离不开人家,可他这会儿估计还没有找到她呢,要不然也没有这么沧桑。
“七小姐到了。”王妈到客厅喊了一声。
“小七。”最先冲出去的是婉春她六哥项维舟。
“看看看看,我帅不帅?”他喊。“哈哈哈,我这会儿比你高一个头了。”
他俩从小一块上学一块做作业一块儿打架,感情很要好。
婉春:……。
婉春看到他也很高兴:“确实高了蛮多啊,我以后都不用帮你打架了。”
“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他又问婉春。
“买了买了,我买了好多他们的杂志带回来给你,还有一个战斗机模型。”
然后是个小胖墩:“姑姑姑姑,我呢我呢,我有礼物吗?”
项廷谊扯着婉春的裙摆问。
婉春一把把他抱起来。“有,姑姑给你买了好些电动小汽车,还有其他好吃的,等会他们就拉来。”
然后,婉春就看到她大伯和伯母,大伯老了蛮多,头上蛮多白头发了。
“大伯辛苦了。”婉春眼眶有点红。
“好好好,回来就好,医学院的院长都问了我好些回,问你回家能不能去他们那里教书。”大伯说。
“看把你急的,小七这刚到家呢。”大伯母说。大伯母看着比以前富态了一些。
婉春把小胖墩放下,抱了一下她大伯母。
“伯母变老了吧?”大伯母抱着她说。
“哪儿呢,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又美又香。”婉春说。
“就你嘴巴甜。”她笑起来。小七可比她几个儿子都贴心多了。
大伯母没有女儿,她真把婉春当她女儿看了,没事的时候就给她买漂亮衣服首饰耳饰。
大哥更加有大老板的样子了,大嫂又怀有身孕了。
婉春对着她肚子打招呼。
“哎哟,婉春长得越发好看了,比照片上好看多了,这以后媒人要踏破我们家门槛了。”大嫂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
婉春嘿嘿笑:“谁让我们家基因好呢。”
四哥还是安静的样子,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
“平安回来就好。”他说。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
吃过饭,叙完话。
晚上,婉春洗完澡,她姆妈还在给她整理行李叠衣物。
姆妈还抱了好几件旗袍过来,这是她闲着给她做的。婉春最喜欢穿她姆妈做的旗袍了。
“明天试试看,看着照片裁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姆妈说。
“好!谢谢姆妈。”婉春说,搂着她姆妈,让她今晚跟她睡。
母女俩叽叽咕咕说了大半宿的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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