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军低下头，“姐，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我虽然不能拿许姨当亲妈一样对待，但该有的分寸和尊重，还是清楚的。”
许书香：“那就好。咱们就当亲戚处，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那是。”杜军一笑，“有个姐姐也挺好。”
送走二老，任国昌和许书香也说累了，剩下的活儿又落在任苒身上。
就离谱。
等一切收拾好，已经快十二点。
该走的都走了，最后只剩禹斯年和她。
刻意的不要太明显。
任苒累得快散架，愣愣地看着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只想倒头就睡。
“想不想吃面？”禹斯年问。
任苒想说算了，肚子却很诚实地帮她回答了。
禹斯年笑：“进去坐，我很快的。”
“就在外面吃吧。”
任苒摆了张小桌子，又抬了两把椅子出来。
灯景还没拆，她想再多看看。
不一会儿，禹斯年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
用蒸烧白下面的干咸菜做底，再加上油辣子，简直一绝。
任苒吃得鼻尖冒汗，称赞道：“用这个咸菜吃面，我能吃一辈子。”
禹斯年抬头看她，眸子深得吞人。
“那就吃一辈子。”他说。
一辈子这三个字，他们说过太多次了。
要一辈子一起养狗。
吃火锅，要禹斯年帮她打一辈子的调料。
一辈子不背叛，一辈子不撒谎，一辈子在一起……
可此刻再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儿了。
沉默地吃完面，任苒要回去。
“我送你，正好有些撑，走走。”
禹斯年说完，心里苦笑了声。
连送她，都需要找理由了……
这感受实在是……有点糟糕。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走路。
没走几步，禹斯年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
任苒没拒绝，像是没有力气。
阵阵温暖源源不断的，从禹斯年的手心传递过来，任苒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看到周围的霓虹渐渐地模糊，泛起绚烂的光圈，好像曾在梦里看到过的，美丽却不真实。
禹斯年艰涩地开口：“小苒，我其实有些话想对你说……”
“还是别说了吧。”
任苒轻声说：“我没让你为难，你也别为难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将禹斯年心里的希望割的粉碎。
他想说，当初他是不得已。
那现在呢？
度过难关，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可她凭什么要配合？
任苒想抽出手，被他握得更紧。
“禹斯年……”
任苒垂下眼睑，还是那句话：“我不欠你的。”
“你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要讲时机吗？”
“对你来说，现在也许是时机，但对我来说，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
“回去吧，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说着，她坚定地抽出了手。
禹斯年的心猛地一坠。
从高处踩空的感觉，他尝到了。
任苒慢慢转身，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清晰了起来。
是的，这一刻她很确定。
她不会再追着他跑了。
禹斯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心里叫嚣着要追上去，告诉她那些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她的日子，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想她想的受不了就抽烟，喝酒，但他没有因此而颓废。
他不允许自己颓废，那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
他就像个赶路人一样，没日没夜的奔跑，哪怕漫无目的，哪怕孤立无援，他也不敢停。
就想着，哪怕横在他们之间的是千山万水，是高峰险峻，只要他不停下来，只要他跑得够快，总能再追上她
或者，扫除一切障碍后，总能等到她。
可现在，他的姑娘说，剩下的路想自己走。
她不再需要他了……
禹斯年在灯火阑珊中，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似大雾骤起，让他在瞬间迷失了自己，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了。
……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在杜老爷子的一再邀约下，许书香同意过去一块儿吃。
怕杜军两口子有说辞，东西可没少拿。
水果，菜肉，礼包，装了整整一车。
又给杜军儿子包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杜军两口子哪还有什么说辞，尤其是杜军老婆，嘴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让孩子叫许书香‘大姑’，叫任国昌‘姑父’。
管任苒叫‘姐姐’。
孩子嘛，有吃的拿，有红包收，嘴巴自然甜。
叫许外婆‘奶奶’时，尤其的乖。
从任苒一家进屋，许外婆的嘴就没合拢过。
许书香仍是不放心，背地里拉着她问：“那两口子有没有给你甩过脸色？”
许外婆道：“不会。”
“那是才开始，等过段时间你再看。”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老太太不爱搭理她了。
许书香又让任苒去套话。
许外婆小声对任苒说：“小宝的幼儿园就在楼下，那两口子忙不过来时，还得我们帮忙去接。但凡他们脑子没问题，都不会给我脸色看。”
小宝是杜军儿子的小名。
任苒想想也是，“可您二老身体能行吗？”
“小宝很乖的，就当多个乐趣吧。”许外婆说：“反正我们带去餐厅吃，又不做饭。”
许外婆拍拍任苒的肩，“放心吧，外婆又不是傻白甜。”
任苒失笑。
人与人之间，本质上就是一场利益交换。
这个道理她懂，许外婆更懂。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十分融洽。
再加上有个小宝逗趣儿，屋里笑声就没断过。
家的意义，从来都是人赋予的。
从二老的家出来，已经快八点。
任国昌和任爷爷任奶奶忙着回去看联欢晚会，许书香则觉得没意思，想约余琴打麻将。
微信上没说几句，局就组上了。
“你呢？”
许书香扭头问任苒：“你干嘛？”
任苒说：“我也看晚会呀。”
“每年都是那些节目，有什么好看的。禹斯年他们在餐厅弄烧烤，问你去不去？”
任苒还没说话呢，任国昌就说：“去吧，你们年轻人一块儿才有意思。”
许书香直接上手将任苒挽住。
“正好我怕黑，我们一块儿过去。”
任苒就无语：“太平间你都不怕，还会怕黑？”
“少废话！”
许书香拉着她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和禹斯年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任苒装傻。
许书香直接道：“就问你，有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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