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租了间loft。
薛鸣劝我买房，“你来BJ七年，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钱，与其被男人骗走，不如付个首付。我可以再借你一些，反正这也不会是你在BJ的唯一一套房。”
“别误会，我只是投资一只待爆股。”
这倒是实话，等田磊提出解约，赚他的解约费都够还钱。
我躲了田磊一个月，终于被他堵在工作室。
“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在公司还躲着我。不想过了是吧？”
我被他壁咚在角落，心如止水。
我指了指身后人群。
小网红心知肚明，盯着茶杯装听不见。摄像、打光、造型都看向这边，看不懂这是什么情节。
田磊的胸口起起伏伏，气得大喘气。
“张若宁！”他目眦欲裂，大吼道：“我问你，是不是想分手？”
这倒是让我有些感动，他居然没有躲闪，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了“分手”，无异于承认恋情。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呆住，小网红更是打倒茶杯，胸口还沾着茶叶。
不过，现在换我不想公开了。
我推开他，高跟鞋敲出哒哒声，站在片场边缘，声音清脆。
“你不知道吗？我们早就分手了。”
“小荣又乖又懂事，待人有礼，不怕吃苦。这间工作室的摄像师、灯光师、造型师各个都勤勤恳恳，心在专业上，而不是溜须拍马。”
“不像你，私联粉丝，睡粉丝还骗女人钱，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早在月前，我就将他的微信和抖音同步到我的网盘。那些照片、语音和小视频都被存下来。
片场有一台五十四寸的电视，本来是用来播放查错录像成果，也让玻璃墙对面的办公区审视，让主播们竞争上屏的机会。
这会儿成了曝光证据的绝佳工具。
我把照片投到电视上，昂头大声道：“看在曾经的情分上，重要部分都给你打了码。”
外头格子间里的同事都看了过来。有人擦干净眼镜，瞪大眼睛，有人蒙住眼睛，从手指缝偷看。
我听不见外头的声音，想来一阵骚动。
田磊的肉体太明显，偏褐的肤色，过分鼓动的肌肉，显摆自信的动作，还有尖尖的、青色胡茬的下巴。
他眼睛通红，上前关电视，发现关不掉，找插座，又发现面板被钉死在道具后面，他搬不动。
手忙脚乱之下，他干脆脱了衣服，想蒙住电视机。电视机太大蒙不住，反倒是他露出的身体线条和电视里的完美契合。
房间里面，语音还在播放。
“好姐姐，我最近接了泳裤广告，广告商说剪都剪不坏，你帮我看看？”
“下回换一个动作转一次账，保管让你爽到全身发抖。”
“姐，好姐姐，我没想睡一次就走，我的人和人生都是你呀。”
一句句贱，都是发给不同的人。棚里的人都震惊了。
田磊在众人的目光下，崩溃地大叫：“张若宁！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耸肩，不置可否。
“一个月前我递交了申请，调到小荣工作室。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
“这根绳上，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在一起六年，你不腻，我都腻了。”
我转身离开，想象自己洒脱的背影，甩在田磊的脸上。
然而我低估了渣男的不要脸。
田磊在背后大吼：“张若宁，你都快三十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我不理睬，他更加声嘶力竭：“你别后悔！”
呵呵，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也好过陷在泥潭。
这一刻，我彻底和自己六年的青春告别，如释重负。
掩盖了六年的恋情，在田磊的吼叫中撕破。
我，一个资深经纪人，大他三岁，却被他耍得团团转，这并不好看。好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挺起胸膛，把渣男撕了个干净。
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小荣追上来，塞给我一团纸，小声道：“宁姐，有新门路带着我。”
纸条上是一串手机号码，小荣的私人电话。
她朝我眨眨眼，跑回去的身影年轻、有活力，和六年前的田磊一样。
也许这一次，我能选对人。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岚姐发来信息：“收网。”
岚姐消失了三个月，现在该轮到我彻底消失。
我辞职，足不出户，岚姐回到明处。
被当众侮辱，公司没有人愿意接手田磊，他只能自己接洽、编剧、出演，产出视频少，评论区都是骂没新意。
行内其他公司也都收到消息，没公司敢收他。这时候金主回头，田磊简直将岚姐当做救世主，说什么信什么。
电视剧播出，田磊的戏份变成路人甲，又要发疯。我拉黑了他三个号码，他还在打。
逼不得已，薛鸣主动找到他，按照我的说法劝了一通，又抱了三个项目给他选，看起来都是待爆剧，也都是五番开外。
田磊这才心情好一些，全盘接下。
他居然真的相信岚姐被爱情蒙住了眼，就是要捧他。
导演们也收到消息，哄骗着田磊，让他以为自己真是天生演员、演技了得。
我们安排了人，有意无意地说起愿意帮他推介剧组。
所有人都在“宠”他，把他宠成废物。
我在家狂补管理学，该死的薛鸣说什么“做戏做全套”，又签了两个小演员，说交给我管，我不能害别人。
最让我愉快的还是短信提示音。
叮铃，进账12万。连续三个月都有进账，说明田磊的工作确实很满。
他的出演所得，我和薛鸣各得两成，岚姐得三成，掐指一算，到田磊手里只有不到六千块钱。
啧啧，知道他很穷，我就放心了。
钥匙转动。
薛鸣拎菜进门，另一只手还抓着文件袋。
“大小姐，接一下啊！”
“哦哦！”
我赶紧接过文件袋，迫不及待地拆开。如无意外……
Bingo！是法院传票，田磊终于要求解约了！
“怎么这么快？”
薛鸣换上拖鞋，笑道：“陈董一个月没联系他。没有零用钱，又找不到金主，有人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
这种官司，每年不知多少起，许多想当明星的孩子都是这样，被扒一层皮。
“真是若要人灭亡，先让人疯狂。岚姐的主意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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