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圣丞相，三朝元老，皇后生父，太子外祖，元启薨世的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为此，龙体欠安的天圣帝更是亲临丞相府，为岳丈悼丧。
元家所有人对皇上的到来颇显冷漠。
这让元皇后甚是不解，偷偷把哥哥叫到一边，面色不愉，
“大哥，父亲去了我们心情都很沉重，但是陛下亲临那是何等的荣光，你不能因此怠慢了陛下，若惹得龙颜不悦，丞相府在没有父亲的守护下，岂非危矣？”
元立衣袖一甩，脸色愈加难看，“他能奈我何，杀了父亲还想再杀我，让丞相府绝嗣？”
元皇后大惊，赶紧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哥哥谨言慎行，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哼。”
元立冷哼一声，“你可知父亲死于什么兵器？”
“不知。”
“血滴子。”
“你说什么？”
元皇后被惊呆了，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半晌才找到自已的声音，“本宫……不信。”
“不信？你跟我来。”
元立把元皇后引到丞相府书房，那血滴子沾满元启的鲜血仍旧在原处未动。
元皇后一惊，扑通坐在了地上。
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那就要问你的枕边人了。”
元立知道事情利弊，否则早就将血滴子摆在父亲灵堂了，现在妹妹回来，他也省的四处打听最近发生了何事。
“陛下对丞相府一向宽容，究竟为何会下此狠手，你可知原由？”
“这……”
元皇后思索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前几日父亲因为太子断手昏迷被扔雪地的事耿耿于怀，便想让皇上彻查此事还太子公道，但是陛下的意图很明显，此事事关皇家体统，兹事体大，不想被更多人知晓，便回言拒绝了，因此两人在养心殿闹得很不愉快。还是当着陆一白和于简的面，可能陛下觉得很没面子。”
“就这么点事，何至于陛下痛下杀手，简直荒谬。”
元皇后垂眸，纠结半晌道，“父亲贪墨一事皇上心中清明，只是碍于本宫和太子，一直没有发作，前些日子太子出了丑事，究其原因是始于美色，皇上心知肚明，本宫觉得他是想废太子，才从父亲下手的，毕竟本宫太子父亲，三者牵一发动全身，三足鼎立不好对付，若是只剩没有实权的本宫，再加上一个昏庸无能的太子，似乎就很容易理解了。”
元立蓦地瞪大了眼睛。
废太子？！
不可以。
经过元皇后的“解释”，元立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今天他不顾后果质问老皇帝为何手刃嫡臣亲信，那么现在，太子的封号可能都被褫夺了。
也会因此害了妹妹。
“妹妹，这件事一定要捂住了，我会把亲眼看到父亲被杀的人全部处理掉，我们丞相府跟皇帝之间永远不可能出现嫌隙。”
元皇后颔首，“哥哥睿智，妹妹和太子往后就仰仗哥哥了。”
“你我之间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快去伺候皇上，别让他挑出错处。”
“好。”
元家兄弟将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却不知，这件事的臭味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天圣帝的威名也在一夜之间扫大街去了。
迟晋作为元启最得意的门生之一，昨夜事发之后就没离开，帮着忙前忙后。
此刻正披麻戴孝跪在堂前烧纸。
昨晚的事除了元家人，只有几个家丁和他知道。
那几个家丁方才还在养伤，现在已经下去陪元启了。
元立阴沉着脸色走过来，到了近前才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迟大人，你一夜未眠，又在这里跪了许久，我已经吩咐人给你收拾了一间客房，先去休息吧。”
迟晋仍旧满脸痛色，摇头拒绝，“恩师待我亲如父子，都是应该的。元大人，您忙着，这里就交给迟晋，迟晋一定为恩师守好最后一班岗。”
元立感慨，如果父亲还在，就凭这人对父亲的爱戴，定然知恩图报，成为元家的招财童子。
可惜了，留不住了。
元立跪在蒲团上，“作为儿子，为父亲尽孝也是应该的，迟大人若是不肯休息，我也只能在这里陪着，其他琐事就交给别人吧。”
“这……”
迟晋一拍大腿，“也罢，总归还有六天，如果不养好精神，迟晋一介文人身体也吃不消，那元大人您就受累了，下官去休息片刻一会儿回来替换您。”
“好。”
元立幽幽的目光盯着迟晋离开的背影，然后给暗处的人使了个眼色。
迟晋，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
迟晋随着下人往丞相府深处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丞相府的偏殿厢房，不像是给客人住的，反倒是像通往地狱的黄泉路，越走越冷。
呵呵。
看来元立在妹妹的指点下，已经理清了头绪，不能得罪的人只有皇帝一个。
不过可惜，你们的命运早已被人安排好。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时也，命也。
迟晋刚走进一处荒无人烟的院子，院门就被人从外面锁死了，而里面，早就有四个身强体壮的护院手拿棍棒在等着他。
四个？
元立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迟晋故作疑惑道，“本官只是在这里稍作休息，用不着人伺候，你们还是去前院帮忙吧。”
为首的护院冷哧一声，“死到临头还为别人考虑，还真是个硕果仅存的蠢货。”
迟晋一怔，“小哥你这么有才做护院岂非大材小用？
这样吧，等丞相安葬后，你随本官去户部做个文职，这辈子也算衣食无忧了，如何？”
“……”
”你说真的？”
“当然，我从小就受过佛印，不打诳语，立誓一心向善，报答老师恩情，又怎么会骗你？”
这……
旁边一个护院悄声道，“大哥，丞相府摊上了这么大的事，保不齐哪天还得遭遇匪徒，咱们在这儿也是有今天没明天，我看不如你先出去，等你稳定了，再把哥几个安排一下，保命要紧。”
迟晋眸光微闪，“这位小哥有想法，你们若是不想在这儿干了，干脆都走，本官新官上任，手底下缺人，正好有机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四人大喜过望，纷纷扔了棍子，拱手道，“多谢大人提拔。”
“不用，谁让你们运气好，生的逢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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