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泽楷！”海风卷着妻子的喊声撞进耳朵，他条件反射把烟头碾进沙里。
转头看见她穿着凉鞋跑来，裙摆随风飘起，防晒衫里露出半截新编的贝壳手链，随着动作甩出细碎反光。
“乌北钓到月亮螺了，他们说等会要烤着吃…”
她小狗似的又凑近他衬衫嗅了嗅，突然揪住他领口，“你是不是抽烟了？”
晚餐时那对求婚情侣正好坐在对面，女孩的两克拉钻戒在烛光里闪得晃眼。
虞然无名指戴着比对方更贵的粉钻，此刻她却眼巴巴盯着人家餐盘里的龙虾尾，“他们那份酱汁看起来比较香。”
斯泽楷默默把自己那份推过去。
她耳后的碎发跟着咀嚼晃动，发梢还粘着下午编手链的荧光粉塑料丝。
男人扯了张纸巾，却最终只是擦了擦自己沾到酱汁的指节。
深夜涨潮声格外吵，斯泽楷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数着虞然的睫毛，忽然被她翻身压住胳膊。
”明天…浮潜…”她梦呓着把脸埋进他怀里，手腕上新买的贝壳手链硌得他发痒。
第二天去玩浮潜，他明显心不在焉。
干脆一个人躺在快艇甲板上，手里还拿着她塞过来的面包屑，说是能吸引小鱼群。
虞然突然从水下冒出来喊他名字，他大半个身子探过甲板，看到她举着个生锈的手表囔囔说是沉船宝藏。
望着妻子湿漉漉的笑脸，他想，补办求婚该是什么样的？
或许该在日落时的魔鬼鱼湾，学那男人跪在涨潮线？
捧着丝绒蓝盒里的几克拉钻戒，喊着“嫁给我。”
但虞然大概会边笑边拍视频发ins ，顺便吐槽他单膝跪地的滑稽样。
她的戒指己经多到数不清。
斯泽楷摸出颗薄荷糖咬得咯吱响，这真是个难题。
至少得在回到洛杉矶前，想一个不俗套的求婚方式。
*
下一站，他们去了新西兰。
十一月份的南阿尔卑斯山脚下，鲁冰花开得漫山遍野。
车辆拐过最后一个弯道，虞然整个人都快趴到车窗上：“快看，这满山鲁冰花和《指环王》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斯泽楷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把她捞回来，“坐稳，就快到目的地了。”
他们的车停在特卡波湖畔。
虞然刚跳下车就被雪山的倒影晃了眼。
库克雪山倒映在牛奶蓝的湖水里，这让她想起了六月份在瑞士玩降落伞的时候。
乌北正举着手机疯狂拍照。
她举着相机要往牧羊人教堂跑，又被揪着帽子拽回来，“别乱跑，小心逐羊鹦鹉叼你头发。”
“它们敢！”嘴上凶着，手却老老实实挤进男人温暖掌心里，“我们一起过去那边吧。”
乌南正从房车往外搬折叠桌椅，老板说要在这里晒太阳。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娜塔莎单手拎过他眼前的实木桌子，靴子踩在草甸上咚咚作响：“真磨叽。”
俄罗斯姑娘甩下三个字，金发马尾辫扫过乌南的麦肤色手臂。
他就要开口反驳，却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虞然拽着老板去拍羊群写真了，乌北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房车旁只剩他和娜塔莎，空气里飘着草垛发酵的暖香。
“那个...”乌南挠了挠后颈，眼神往对方缠着黑色护腕的手上飘，“上次那伤口没留印子吧？”
娜塔莎咔嗒一声解开卡扣，露出手腕上淡粉色的月牙痕。
男人慌忙去掏口袋，摸出支药膏：“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公司实验室有最新的祛疤技术，下次…..”
话音卡在喉咙里。
娜塔莎盯着那只祛疤膏，忽然勾起嘴角，指尖划过背心下若隐若现的肌理：“这儿挨过子弹，”
她又拍了拍大腿外侧，“这儿被军刺开过口子，你想看看吗？”
乌南的耳尖瞬间红得像牧场围栏上熟透的树莓，起身就往羊圈方向走：“我去找找乌北在哪里。”
风掠过娜塔莎战术裤的绑带，她捻着那管还带着体温的药膏，突然想起东欧那晚。
这个呆头鹅明明右臂脱臼，居然能用左手生生扣住她军刺的锋刃，当时血珠子顺着他指缝啪嗒砸在水泥地上。
后续本来是她必死的局面，这人却只伤了她的手臂。
娜塔莎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点疤痕。
这人该不会...
若不是自己还有点用，就算没死他手下，也会死在斯总手下。
春风捎来香草的味道，娜塔莎把祛疤膏揣进战术性口袋。
午餐是在营地煮的菌菇火锅，来之前在进口超市买的食材。
铝锅咕嘟咕嘟冒着香气，乌北捧着碗吸溜最后一口汤：“明天去霍比特人村咋样？”
“下午不能去？”虞然正往相机包塞备用电池。
“你不是说好和娜塔莎去放羊？”他冲羊圈方向挤眼睛。
吃完午饭后，虞然蹲在牧场栅栏边给羊羔喂苜蓿草，喂完后又举着相机拍圆滚滚的绵羊屁股。
斯泽楷坐在不远处，支肘撑着腮看向远处的雪山发呆。
前天降落在基督城，乌北和他说这里有个星空教堂，非常适合求婚。
还没开始实行这计划，结果虞然就被草甸上那群绵羊，还有农场主的剪羊毛表演勾住了魂。
“老板。”乌北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你咋不考虑在这求婚呢？”
斯泽楷愣了一下，还真是。
一大片草甸，还有圆滚滚的绵羊群，库克雪山，牛奶蓝湖泊。
简首就是天然的求婚场地。
乌北指着远处盛满鲁冰花的草甸，“你单膝跪那，虞然站在那，背后还是雪山湖泊，不比普通的教堂好？”
顿了下又说：“钻戒就算了，虞然手上还戴着一个呢，再送就没有新意了，但是可以自己编个草环戒指呀！”
“是不是很出其不意！”
斯泽楷赞叹般地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抱着小羊羔蹭脸的妻子。
她发梢别着的野雏菊随笑声轻颤。
确实，比冷冰冰的教堂更衬她。
男人闻声抬头：“草环戒指该怎么编？”
“哎老板你当年十几秒拆炸弹的能力呢？”乌北晃着手机凑过来，“先拧三股辫再绕圈...对了，要不要在上面嵌个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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