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花看着其他倒下的族人,滴下几滴浊泪。这场械斗已经有不少人躺下了,里面不仅有信仰的还有孟嘎的。但因为有秦无灾他们帮忙,信仰明显伤亡更加惨重。
好几个捂着脑袋上的冒水孔,甚至还有抱着自已胳膊上或者是腿上的伤口蹲地上的,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鲜血。
张清泉转头朝后望去,但是环视一圈后,他的眉头立马紧皱。
这时,一个身上穿着蓝色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是孟嘎苗寨的一位长老。之前在邢荣身边出现过很多次,他朝着跪在地上的杨桂花说了几句什么,丑陋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杨桂花低头呜咽,最后艰难抬起头和那男人对话。
但他们还没说完,张清泉突然就神情严肃对着那个男人问了几句话。男人本来不想理张清泉的,但看见他手里颤动的软剑,还是耐心回答了张清泉的问题。
张清泉听完立马就问向地上失魂落魄的杨桂花,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应该还在为自已没能守住寨子的财产而感到内疚。
但在她听完张清泉的话后,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但最后看张清泉神色严峻,又支支吾吾说了几句。
当然这一切对秦无灾他们来说简直就和加密通话无异,三人只能围在周围等着。但张若文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不对,最后简直就成了惊慌失措。
她一手拨开站在身后侧的秦无灾,就朝着山林中跑去,秦无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了个踉跄。他望着在前面飞奔的张若文,心生疑惑。
但下一秒,张清泉便朝着他们吼道:“你们快跟上若文,信仰苗寨出大事了!”
秦无灾转身就跟了上去,在他身后的还有宋康和龙云。张清泉紧接着又问了杨桂花几个问题,杨桂花的脸色也越发不对,她惊慌地想要爬起身,但一旁的长老伸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把她压跪在地。
刷!
张清泉面色铁青,手中剑身一抖。
只听见男人痛呼一声。从他的手腕到手指尖这部分还放在杨桂花的肩膀处,但是手腕以上已经断开,只剩下光秃秃的,红里透白的腕骨。
啊——
男人瞬间跪在地上痛苦嚎叫,他没想到自已面前这个手拿软剑的老头子居然这般凶残,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切断了他的一只手。
此时,杨桂花还在愣神之际,张清泉在她身旁说了两句什么,这位老人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只断手也自然掉落在地上。
秦无灾远远看着张若文在山林中穿梭的身影,她速度极快,而且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在里面。
他隐约猜到应该是信仰苗寨出事了,但究竟是什么事?难道如赵有山所言,邢荣要献祭整个信仰?可她人不一直……
回想刚才在山林中激战的过程,秦无灾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原本应该一直站在他们后方的那抹黑影,邢荣好像不见了!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些长老!
本来杨桂花投降,信仰苗寨基本上就已经宣告战败了,但是身为孟嘎苗寨的神女,邢荣到后面完全没有出现,甚至连她的身影都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秦无灾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几个大活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好像是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张若文几乎是在拼命地跑,她一边狂奔一边大口喘气,心中默默祈祷。
不要……什么都不会发生……等她翻过这道山,看到的信仰苗寨应该还是好好的!那里的寨民们还是会过着安居乐业,男耕女织的生活。
“啊!”
但是随后她就一脚踩空,狠狠撞在附近的一棵松树上。
撞击的疼痛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半个身子都麻了,不过好在她刚倒下,秦无灾就已经到了她身旁,同时一手将她搂起来。
“没事吧?”
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她用力推了推,“快去信仰苗寨,邢荣在那里杀人!快去阻止她!”
听到张若文的话,秦无灾只好先行将她放下,让她靠在树边缓一缓。而龙云和宋康两人已经跑出去数十米了,秦无灾回头望了一眼张若文,赶紧又追了上去。
出了这片山林,他已经能看见信仰苗寨的吊脚楼了,和孟嘎类似,这里也是一大片建筑聚集在一起。
可……他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哀嚎声,不只是女人还有男人,小孩儿。
哭泣声,嚎叫声各种声音混杂。
他还没跑下去,已经停下来的龙云就一把抓住他的手。秦无灾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此时……在他们眼前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虫,蛇……
寨子里的人们疯狂地跑着,他们手上拿着各种东西扑打即将扑到身上的毒物。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就像秋季遮天蔽日的蝗虫,只是这一次稻谷变成了人。
蜘蛛,四脚蛇,蜈蚣……数不清的虫子遍地乱爬,从房顶,地上,土里甚至是天上。绿色,黑色,黄色,有条纹的,没条纹的,这些毒虫似乎是在享受一场盛宴。
当毒牙,口器扎入人的血肉当中,只需几秒的功夫,人就满面发紫地倒下。而这些毒虫则疯狂地吞噬着人的血肉,然后顺着咬开的口子钻了进去。
此时,杨桂花和张清泉也赶了过来。当看到这一切,张清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杨桂花却只走了三四步就轰然跪倒在地。
她满脸泪水,嘴里疯狂地念叨着不知名的词句,她双膝跪地朝着寨子一次又一次磕头跪拜。没人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者是求些什么。
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她应该是在向自已一直供奉的东西祈祷,祈求这场灾祸能尽快过去。
“怎么会这样?”
不知何时,张若文也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满脸都被汗水打湿,右手则抱着自已身体的半边,看样子应该是刚才撞树受了重伤。
但当她看到这炼狱一般的场景后,她双目失神,身体的伤痛可以忍耐可以治愈,但是心里的绝望却是无法承受的。
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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