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个疑问。
齐衡的母亲为什么不爱他？
她小时候会是怎么样子的呢？
她有被她母亲爱过吗？
江晚舟突然很想带齐衡去他外公外婆所住的地方瞧瞧，问问村里的老人，齐衡母亲小时候的经历。
这也许能从源头上了解事情的原委。
爷爷说，人是非常非常复杂的，组成他行为举止的是他过去的种种经历，甚至还有他上一辈的种种经历。
家族除了遗传基因，还遗传人生基调。
幸福的家庭传承幸福，不幸的家庭传染不幸。
（这里用“传染”，是因为不幸就像病毒，没有人想传承，很多时候，都是被迫或者无声无息直接被感染，那些能幸免于难的人，也定是遭受了重重的困难，一步一步将自已拉出深渊。）
吃过饭后，她没有着急立马提出这个想法，而是先带着齐衡去了新华书店。
这人爱看书，想必买几本书他会开心一些。
一进书店后，江晚舟有一种错觉，她似乎觉得齐衡的眼睛亮了一点。
江晚舟趁机讨他开心，“看你生病的份上，这里的书，你随便挑！我买单～”
齐衡看着一排排的书柜，眼睛扫视了一圈。
他突然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书，看书有什么意义。
读初高中的时候，他便在学校的阅览室，看过大量的书籍。
四大名著、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等等都看过。
但是又有什么用。
他的痛苦丝毫不减，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甚至还会因为周末回去晚了一些，母亲就会将一周受的气全撒到他身上。
她丝毫不在意他考了年级第一，也不在意他是否吃饱穿暖，她满脑子都是她那无处发泄的痛苦。
想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江晚舟拉他也拉不动，于是让他坐在阅读区等她。
没多一会，江晚舟抱着一套书过来。
她兴奋的指了指手里的书，“一千零一夜，喜欢吗？”
还记得小时候，哥哥每晚睡前都会给她讲一个故事，有的故事比较长，甚至几个晚上都讲不完。
那时候每天都期待睡觉。
可以说，这套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书，没有之一。
齐衡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声音不大，“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人也可以重新做回小孩子，不快乐的人生也可以重新来过。”江晚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星星。
齐衡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告诉他，不快乐的人生可以重新来过。
就像在吃早饭的时候，她说的“经过这一道坎，今后你的人生就是坦途！”
家人都想毁了他，但是面前这个认识不久的姑娘，却在一遍遍的向他伸出双手，试图将他从满是泥泞的沼泽里拉出来。
他心底里慢慢升出一股细细小小的暖流，流过满是疮痍的心房。
齐衡慢慢的接过江晚舟递过来的书，嘴里的话认真而诚恳，“谢谢～”
江晚舟借机说出她的想法。
“我们今天去你外公外婆村里看看，咋样？”
齐衡满脸的疑惑，“为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我就是很好奇，想去看看。”
江晚舟见齐衡没回话，于是继续补充道：“我都带你包扎了伤口，吃了早饭，你带我去看看，不算过分吧！而且，我们只去村里，不去你外公外婆家。”
男人此时猜不透面前的女人的行为，他外公外婆就是普通的庄稼汉，怎么想也不值得江晚舟去一趟。
江晚舟见齐衡依旧没松口，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想看看你外公外婆家里能不能再住下一个人，万一你爸妈离婚后，你妈能不能回去。”
齐衡想到外公外婆，摇了摇头，“她回不去的～”
“给很多钱也回不去吗？”
“应该可以。”
“那我们先回去看看？”
“什么时候？”
“现在！”
齐衡的外公外婆离市区不远，坐小巴车四五十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齐衡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江晚舟就当他还没消化好情绪，也没打扰他，就这么看着尘土飞扬下外面的一切。
这个年代还是太穷了。
有多少个齐衡，受困于家庭的裹脚布，上不了学，做不了想做的事情。
终其一生，都逃不过家庭的影响，结婚后再生一个齐衡，自已则变成齐衡父亲的角色，就这样一代一代的轮回着家庭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是还没细想，随着齐衡轻轻的一声“到了～”，她便条件反射的跟着齐衡下了车。
江晚舟四处看了看，这个村子的村口横跨着一条小河，进村的路便是一座石桥。
石桥两岸各两棵大树，应该树的年龄也有个百十年了。
江晚舟抬头看向齐衡，只见他似乎也在看着什么。
顺着齐衡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座小的山坡。
“你外公外婆住山上？”
“不是，小时候很喜欢去那山坡上玩儿。
那时候我妈每次被打狠了，就会带着我回外公外婆家躲几天，我妈帮着干农活的时候，我便会去那山坡上玩儿。
只是住久了就会被嫌弃，多几次后，外公就不让我妈再回来了。”
齐衡声音里很是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年你都没再去过你外公外婆家？”
“是的，快十年没来过了，不过变化不大，那片山还是那样，只不过树木似乎长的更高了。”
江晚舟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不是齐衡的母亲不愿意离婚。
而是她离婚后，就再没有家了。
至于她以前提议的，她可以去某个远房亲戚家躲一躲，这就更不现实了。
连自已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管她，还会有哪个远房亲戚，愿意摊上这么个麻烦。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齐衡，能带我去村里相对比较和善的人家吗？”
她打算先问问同村的人，从别人嘴里，更能了解齐衡的母亲。
齐衡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是没有拒绝，“二婆婆家，有两次我妈带我回外公外婆家，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是二婆婆收留了我们。
虽然最后我们第二天就被她家媳妇赶出门，但是二婆婆是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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