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舟看着快趋于崩溃的齐衡和他颤抖的肩膀。
眼里闪过不忍。
她从包里抓了一大把糖果和瓜子,塞到二婆婆怀里,“二婆婆,时间不早了,我和齐衡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齐衡还会回来看您!”
说完,江晚舟便抓着齐衡走了。
出院门的一瞬间,齐衡朝着小山坡的方向便是一路狂奔,一边怒吼一边流泪。
母与子。
真可怜。
她既渴望孩子能够承载她的痛苦,又能够在她孤独痛苦的人生里给她无尽的爱。
他既渴望母亲能够理解他,又能像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像爱个孩子一样爱他。
母与子。
真可怜。
仿佛时间回到了喻冬梅在地里狂奔的那一瞬间,两个同样苦难的人,在不同的年代里,呐喊、流泪。
喻冬梅那癫狂而悲伤的脸就这样无限放大。
齐衡彻底崩溃。
一直跑到跑不动为止。
他坐在没人的山坡上。
在小时候最快乐的地方,这个正巧可以看着母亲在地里劳作的山坡上。
感受着迎面拍打过来的冷风。
他放声大哭。
他崩溃的不是他母亲童年有多悲惨。
他崩溃在于,他对她二十余年的仇恨,落了空。
他崩溃在于,他对她二十余年关于爱的渴求,落了空。
……
江晚舟找到齐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她真的尽力了。
拎着几本重重的书,跑到鞋底都快掉了,都追不上他。
好在齐衡跑的路径相对清晰,且这个小山坡也足够小,她能够绕着搜一圈。
她轻轻的走到发泄完情绪后已经呆愣的齐衡身边,缓缓坐下。
平复好急促的气息后,她这才试探性的轻轻的拍了拍齐衡的肩膀。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想过齐衡的母亲会不幸,但是没想到会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在齐衡发疯奔跑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直接精神分裂。
“江晚舟,谢谢你!”
齐衡转过头看向她,他头上的纱布有些凌乱,伤口处渗出一团鲜红的血液。
但这没有阻止他眼里的感激与他自已都不知道的温柔,“江晚舟,谢谢你。”
看着江晚舟眼里闪过的不解与慌乱,他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看向山下的田地,仿佛看向在地里埋头苦干苦的喻冬梅和她肩膀的血痕。
痛哭后的嗓子带着沙哑,“我已经不知道心底里燃烧多年的仇恨到底该对着谁了,难道要把仇恨投射到外公外婆身上,可如果他们的经历和我妈一模一样呢。
我同样也不再渴求我妈那样的人,在她那糟糕透顶的人生里面,还能挤出一丝丝爱给到我。”
齐衡长长的叹了口气,悲凉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释怀,“算了吧,真的算了吧,恨也罢,爱也罢,这脆弱的一生,不过就是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算了吧。
真的算了吧。
江晚舟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齐衡看着她的眼睛,似是渴求,“江晚舟,你能抱抱我吗?”
江晚舟只愣了一瞬间,便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将他抱住。
他真的很瘦。
很瘦。
齐衡感受到环住自已的人儿身上那温暖的体温,以及淡淡的温柔的香气。
这一瞬间,他觉得他比他母亲幸运。
她的心永远落在了田地里。
但是他的心,被面前这个女人补上了。
从此。
生有生的意义。
死有死的归宿。
…….
亲爱的读者们,写这一段,我也好难过。
很多人可能都有着不那么幸福的原生家庭,歇斯底里的母亲,爱家暴的父亲等等等等。
我想说的是,家庭的模式是极其容易传承的,尤其在于过去受教育程度和思想开化普遍不高的情况下。
幸福者去追逐幸福,不幸者继续模仿不幸。
我们把眼光再往前看去,歇斯底里的母亲也许她也有个同样歇斯底里的母亲,她童年也许遭受着同样甚至更多的苦难。
写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让读者去原谅制造痛苦之人。
只是恨意通常虚渺,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以后,你会发现,你都不知道心底里燃烧多年的仇恨到底该对着谁,难道对着再上一辈的老人,可如果他们有着更悲惨的经历呢?
于是仇恨疯狂追溯,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已到底在恨什么了。
这没有意义。
我想,人与人之间,最好的和解理应是。
爱与被爱。
…….
回到北山市的时候,江晚舟再次将齐衡带去了医院重新包扎。
只是这次他不再死气沉沉。
他是真的活过来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难得阳光大好。
仿佛连日来的所有阴霾都已经散去。
两人逛了服装商店、友谊商店、百货商场,买了不少东西,一直到晚上7点,这才乘坐公交车回了高二矿。
…….
晚上,江晚舟给宋一川打了个电话。
“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一秒就被接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特有的散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叫声一川哥哥听听~”
那语调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仿佛能想象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不羁笑容。
江晚舟声音清冷而直接,“不帮我就挂电话了哦!”
电话那端,宋一川的笑声微微一顿,“别啊,脾气别这么大嘛!说嘛,什么事情~”
“帮我打个人。”江晚舟的话语平静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却让电话那头的宋一川明显一愣,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江晚舟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啧啧,谁惹到我们舟舟妹妹了,真是可怜哟。”
江晚舟显然没有心情与他周旋:“打不打!”
感受到江晚舟的认真,宋一川也收敛了玩笑之心,正色道:“打!当然打!惹到我舟舟妹妹,我肯定叫人打到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江晚舟微微皱眉,似乎对宋一川没有亲自出手感到意外:“你不亲自去?”
宋一川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拨弄着头顶的墨镜,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么粗鲁的事情怎么可能我亲自去,你只管听我的消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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