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喜欢怎样的曲子？”
红桃端正坐好，低头抚琴，轻启红唇。
“哟？今天瞧着，这位姑娘竟也有几分姿色。”
张公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牧丹显然有些生气，从张公子身上挣脱，直接背过身去，单手抚脸，语气尽显委屈：“诶~是牧丹容颜老了……”
“哎哎哎，牧丹，我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牧丹就不打扰公子了。”
牧丹手帕掩面，眼看就要推门而出，张公子连忙小跑上前，捉住牡丹的手，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牧丹则在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松开，我要去找刘公子玩！”
“牧丹，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前些日子，福临堂新出的珍珠膏，我差人去给你买来，让我在抱一会，就一会……”
牧丹终于安静下来，瞥了一眼红桃。
红桃会意，立即抱琴告退。
当天下午，青烟就被牧丹“邀请”过去喝杯茶。
毕竟，红桃是青烟管教出来的乐师之一，归属青烟手下，若是不安分，自然而然的，就是青烟的管教不当。
她们聊了一个多时辰。
青烟从牧丹口中得知:有人猜测杨大公子杨澈的死跟牧丹送的香囊有关，有人借刀杀害了杨澈。而香囊是红桃制作的。
猜澈杨澈被人谋杀那人，正是红桃昔日的闺中密友，杨家小姐，杨曦月。
张公子是杨曦月派来试探红桃的，阴差阳错间被牧丹阻止了，还从张公子口中得知了红桃的身世。
青烟礼貌的告退，立即回厢房，命人叫红桃过去。她取出一个香囊，毫无波澜的把玩着。
香囊上绣有一朵牡丹花，华丽而又落落大方。
能入这百花楼的，又有几个没点苦恨呢？
青烟只知道，在这青楼当中，她和牧丹是一种人，却又不是一样的人。
——各自有各自的仇恨，各自走不同的路罢了。
“青烟姑娘，红桃姑娘来了。”
龟奴将红桃带到青烟的厢房，便提着茶水去忙别的事。
红桃行了个礼，低着脑袋，几乎不敢去闻空气中的香味，也不敢看青烟一眼，“青烟姐，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可偏偏香囊的香味浓烈扑鼻，连胭脂水粉味都掩盖不了，混杂着酒香钻进他的鼻子。
青烟也不绕着：“这香囊的香味很好闻，杨公子很喜欢。”
“青烟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红桃，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
“……”
“我都知道了。”
“……”
所以呢？
杨曦月要用她的命给杨澈陪葬吗？
红桃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泪珠子奔涌而出，“青烟姐，呜呜呜……对不起……”
她对不起被她利用的几个姑娘。
“好了，别哭。”青烟上前去扶起她，“我会帮你的。”
“？！”
红桃有些难以置信，猛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青烟。
“玛瑙手链，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
“前提条件，你告诉我，这个香囊的草药成分。”
“青烟姐……”
你还是不懂，这根本就不是手链的问题。
“杨小姐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只是假话罢了。”
“那就……多谢青烟姐了。”
杜鹃花，九里香，水仙，夹竹桃。
草药，毒药，相生相克。
红桃将她所知倾数教给青烟。
原来，青烟姐也是可怜人一个……也是，在这百花楼的姑娘，又有哪个不可怜呢？
她有些自嘲。
一年后的某天午后，正是芳菲三四月，红桃永远也忘不了，在香粉味浓重的厢房里，青烟将一串手链丢给她，笑声动听，消息却又令她感到后背一冷。
狭小的厢房里，红桃接过青烟丢给她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红色手链：“青烟姐，您这是？”
青烟漫不经心：“试一下手，一不小心帮你把仇报了。”
所以，杨家老爷去世，杨二公子卧病在床，杨三公子行商在外，不幸遇匪，杨四公子和杨五公子海外遇灾，杨夫人受不了刺激……以及程状元郎勾结前朝旧党，证据确凿，被判流放……
仅仅一年，诺大的杨家倒了。
红桃看向正在描眉的青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害怕的，竟说不出一句话。
镜子里的美人抹上胭脂，轻启红唇：“还有，我要走了。”
“去哪？”
红桃是下意识问出来的。
随后，她就意识到了自已多嘴了，沉默不语。
“红桃，这个给你。”
青烟打开柜子，将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取出来，交到红桃手中。
“等我走后，你在打开，好好保重。”
“青烟姐……”
“还有，委托你一件事。”
“？”
“在我离开百花楼后，帮我将这封信交给牧丹。”
“好。”
……
其实，青烟姐，程燃送的那串玛瑙手链并没有这样华丽。
那是一串南红玛瑙手链，并不是晶莹剔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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