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当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散在大地上，一切都像是全新的一样，干净、美好。
只是这么美的阳光，有些人注定看不到了。
肥猫终于从梦境里挣扎了出来，他猛地起身，全身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眼睛里也不再是睡醒后的满足，而是无法掩饰的痛苦。
他仿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视线漫无目的飘荡着，直到看到刺眼的白炽灯。
缓了半天，他终于麻木地沙哑着开口了，“我要汇报，我要见你们的头。”
门外，王审讯员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听到肥猫说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小李审讯员反应及时，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语气激动。
“王哥，咱们成功了，我这就去安排审讯室！”
审讯室内。
肥猫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他沉默了半天，而审讯员们耐心极好，并没有催促。
也是担心自已那句话没说对让肥猫改变主意。
最后，肥猫还是开口了，“我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你们不能再让我做梦。”
“梦。”王审讯员藏住了困惑，语气平淡。
肥猫费力地点点头，手指头止不住的颤抖着，陶瓷杯中的热度传不到他的手指。
他仿佛还在地狱，“是的，我不要再做梦了……”
王审讯员并不清楚肥猫口中的梦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梦到了不好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肥猫，不要想着跟我讨价还价，你没这个资本。”
肥猫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激动。
“跟你身后的人说，只要不让我做梦，我会把一切都会交代清楚。”
王审讯员没有答应，而是眼神示意了下小李审讯员，小李审讯员下一秒就起身往门外走去。
审讯室外。
齐指挥拿着漆黑一片的符纸，完全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他闻了下，没有血腥味。
一点都没有。
这是从垫被里头拿出来的，肥猫穿着衣服睡，完全没发现这张薄薄的符咒。
可一晚上的功夫，他们就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现在肥猫都愿意开口了……
小李审讯员出来看到齐指挥，担心打扰他思索，轻声问了句，“领导，你看？”
齐指挥将符咒整整齐齐地收了起来，做了决定，“小李，答应他，一直审讯下去，把他做的事全都挖出来。”
小李审讯员敬了个礼，身姿挺拔，“是。”
开关门的功夫，肥猫就得到了回复，他不免松了口气，喝了口温热水。
直到觉得手掌能感知到温度，他才开口，“我是在十几年前……”
“那些女人都太傻了，竟然会信男人的鬼话，生孩子那么痛苦的事情，居然敢一次一次地干……”
这段话里有嘲讽、不屑，但也夹杂着些许的怜悯。
他经历过一场梦境，从出生开始，那个女孩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家里人一点都不在意她。
嫁的男人也不爱惜她，只把她当做发泄的工具。
她比没嫁人的时候还痛苦，不仅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还得挨打。
唯一比较好过的日子，还是代孕怀上的那段时间，男人不打她，她也不需要干体力活。
但她男人一喝醉酒，想到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就忍不住的嘴上骂骂咧咧。
生产时又大出血，孩子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她居然有了感情，不舍得。
那么小小的一团，浑身都是羊水和胎脂，一点都不可爱，她居然舍不得。
但这在他男人看来，就是对他的背叛，他甚至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人工怀上的。
女孩没出月子就被打，直接死在棍棒底下，死的时候，她竟然梦到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孩子……
而那个男人像对待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大山里，任由野物啃食，花着沾了血的钱，又娶了个媳妇……
他被困在那个女孩的身体里面，哪怕意识在不断挣扎，命运却还是朝着既定的轨道行驶。
他要疯了……
这一场场的梦境迫使肥猫改变了想法。
她们在肥猫的眼里，除了是有价值的商品外，终于成了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已经烙下的伤害依旧存在。
审讯过程很流畅，肥猫很珍惜不用陷在梦境里的时光，就连蒸得湿答答的红薯都觉得美味了不少。
但很多细节他有些忘记了，甚至为了减轻自已的罪孽，选择隐瞒。
每一笔口供都被身后的审讯团队一点点审核，再找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再次审讯。
峰绝县这个窝点是最早的，全部都是由肥猫一个人经手，他供出了自已的上游。
齐指挥他们拿到口供，脸上终于有了喜色，总算有突破口了，一切也该加快进程了。
哪怕有三分假，也是极好的。
而林安安三人组这里。
档案室里所有现存的资料上，或多或少地都被添上了几笔信息。
但还有不少黑气没有成功指认的对象，她们可能被卖到其他地方，也可能早就消失了。
林安安记下这些信息，一并交给了方超，“这些人需要通过孕妇村村民的口供确定。
她们是一个村的，总该会有点印象。”
方超动了下略微僵硬的手指，接过资料。“我现在就送到市里，安安，你和明心大师跟我一起去吧。”
林安安点点头，她没有拒绝，而明心大师更不会拒绝，原先他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
更别说现在，他有新的思考，他想知道对错。
方超从椅子上起身，刚想迈开脚步，就有点不稳当，明心大师扶住了他。
“方施主，你先歇会吧。”
林安安也跟着劝了句，“先吃个饭，咱们缓缓，等会还是找个人帮忙开车吧。”
昨晚上，除了她们在奋斗，还有同事也在挑灯夜战，但有轮班，换着来。
方超应了下来，活动活动身体，“我没什么事了，咱们去吃点吧。”
但开车还是得找人帮忙，别逞强，是他早就学会的一课。
等到三人赶到市区，得知肥猫开口了，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干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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