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系统，当然，"卡米尔轻声说，"但没那么容易了。我现在是新任守门人，负责监督两个世界的平衡。"他指了指自己的金表，表面不是数字，而是两个相互缠绕的玫瑰枝条。
柯小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卡米尔似乎同时以两种形态存在——一个是坐在桌前的退休老人，另一个是站在某个巨大时钟前的守门人。她眨了眨眼，幻象消失了。
"你还好吗？"安娜关切地问。
柯小夏摇摇头，"只是...记不太清一些事了。关于童话镇，关于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卡米尔和马克西姆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契约重写消耗了你的玫瑰血脉，"卡米尔轻声说，"副作用就是相关记忆会逐渐消失。恐怕...最终你会完全忘记那段经历。"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柯小夏握紧胸前的玫瑰吊坠，尽管它不再有魔力，却依然是她与外婆最后的联系。"包括外婆？包括怀特？"
卡米尔点点头，表情沉重。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吗？"马克西姆问。
"记忆是灵魂的印记，"卡米尔说，"如果强行保留，可能会重新激活她身上的玫瑰血脉连接，将她又拉回系统中。"
茶馆的门再次打开，这次是个快递员。"柯小夏小姐？有您的包裹。"
包裹是个扁平的方形盒子，没有寄件人信息。柯小夏拆开后，里面是一本崭新的空白笔记本，封面是深红色皮革，烫金标题写着《回忆录》。第一页夹着一张纸条：
「写下你的故事，趁你还记得。——E.W.」
"是怀特，"柯小夏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字迹，"但他怎么...？"
卡米尔若有所思地看着笔记本，"时间在新系统中流动不同。对爱德华来说，可能才过了几天。"他顿了顿，"他选择留在那里，帮助其他灵魂适应自由。偶尔，他能找到方式...传递信息。"
柯小夏翻开笔记本，发现中间己经写了几页——是怀特的笔迹，详细记录了从童话镇崩塌到他们在永恒童话村旅馆重逢的经过，包括她己开始遗忘的部分。
"他在帮我记住，"她轻声说，"在我完全忘记之前。"
安娜突然捂住嘴，"天啊，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童话镇？什么守门人？"她的眼神变得迷茫，"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马克西姆抓住她的手，"没事，只是我们上次读书会的讨论内容。《迷雾王国》的续集设想。"
安娜的表情放松下来，"噢对！那本奇怪的书。"她看了看手表，"我得走了，画廊还有个展览要准备。"
他们目送安娜离开，马克西姆的眼里闪着痛苦的光。"她完全忘记了。"
"这是她的选择，"卡米尔说，"有些灵魂需要彻底切断联系才能继续生活。"
马克西姆转向柯小夏，"你会写下来吗？我们的故事？"
阳光透过窗户，在红色笔记本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柯小夏点点头，"趁我还记得。"
那天晚上，柯小夏坐在外婆的老书桌前，开始写作。奇怪的是，当她尝试回忆某些细节时，脑海中会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仿佛有人正将记忆暂时还给她。
写到午夜时分，她趴在稿纸上睡着了。梦中，她站在玫瑰园里，爱德华·怀特坐在长椅上，正在读一本皮革封面的书。
"你写得很好，"梦中的怀特说，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但别忘了最重要的部分。"
"什么部分？"柯小夏问。
怀特微笑着翻动书页，"给予选择的权利。不仅是给逃脱者，也是给你自己。"
醒来时，柯小夏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支钢笔，稿纸上多了一段她不记得写过的话：
「有些记忆会消失，但经历塑造的灵魂永远改变。我不再是进入童话镇前的那个女孩，即使我忘记了一切，这种改变依然存在。」
窗外，一株玫瑰无风自动，花瓣飘落在窗台上，排成一个奇怪的符号——玫瑰社的标志，但略有不同，中心是个小小的钥匙孔形状。
柯小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翻开《迷雾王国》的原版，在扉页怀特的签名旁，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微小钥匙孔图案。她用胸针的尖端轻轻一戳，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一幅插画上——一座被玫瑰环绕的钟楼，钟面显示时间为"永远"。
插画下方有一行新出现的小字：
「当你准备好道别时，钟声会为你而鸣。——E.W.」
柯小夏的眼泪落在书页上，墨迹微微晕开，但那些字没有消失。她拿起笔，在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画了一朵红玫瑰，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她合上笔记本时，墨水绘制的玫瑰突然变成真实，从纸面飘起，在房间里盘旋一圈后，飞出窗外，消失在晨光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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