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战王府的膳房飘出第一缕炊烟。洛小蝶攥着手账站在库房门口，看着王福用算盘敲着账本，铜钥匙在腰间叮当作响，活像只护食的老鸹。
“姑娘可算来了。”王福上下打量她的粗布围裙，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竹篮上，“殿下吩咐了，每日给你三升面粉、半斤蜂蜜，多的没有。”
洛小蝶扫了眼库房里堆成小山的粮袋，蜂蜜坛子码得比小翠的个头还高：“总管这算盘珠子，怕是串反了吧？”她掀开竹篮布，露出里面的萝卜皮和鸡架，“就说这蜂蜜。”她抽出账本，指着东宫月例那页，“上个月东宫采买的枣花蜜足有两百斤，咱们厨房才用三十斤，难不成殿下的点心匣子，比东宫的酒窖还能装？”
王福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响。他没想到这丫头竟敢翻账本，更没想到她能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一眼揪出蜂蜜的采买漏洞。“姑娘说笑了，”他干笑两声，“王府的膳食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洛小蝶翻开手账，露出画满饼状图的一页，“您看，若按我的法子，每月多给十斤蜂蜜，煎饼果子能多做两百张，酱料能多熬三坛。”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而且啊……这多出来的开销嘛，依旧记东宫账上。”
王福的算盘当啷落地。他盯着手账上歪歪扭扭的规模采购省钱法，突然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这丫头竟让厨子把鸡架熬成高汤，萝卜皮腌成泡菜，连淘米水都用来发面，分明是把厨房当成了钱袋子。
“总管可知道，”洛小蝶晃了晃从灶台边捡的葱须，“这些边角料做成葱油，能省下三成食用油。”她指向正在滤水的豆腐渣，“拌上麦麸喂猪，到了冬天，您库房的腊肉能多挂十块。”
王福咽了咽口水。他掌管王府膳食十年，从未见过有人把边角料看得比金子还重。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丫头竟能把厨房的损耗算得比户部的漕运账还精，连他藏在米缸底的陈年老醋，都被翻出来当了酱料引子。
“姑娘到底想如何？”他捡起算盘，耳尖微微发烫。
“很简单。”洛小蝶合上账册，指尖停在蜂蜜配额那页，“给我翻倍的蜂蜜，我帮您把库房的损耗降到一成。”她突然笑出梨涡，“再说了，殿下吃高兴了，说不定会给您涨月例呢？”
王福的算盘珠子飞快拨动。他算过，若真能降低损耗，省下的银子足够给孙子做满月酒。更重要的是，这丫头做的煎饼果子，最近让殿下多吃了半碗饭，这在战王府可是头一遭。
“成交。”他咬了咬牙，在账本上写下蜂蜜月例增至十斤，末了还加句批注，“若损耗超标，姑娘自掏腰包补上。”
“放心，”洛小蝶把鸡架汤倒进陶罐，“我这儿有本《边角料利用手册》，您瞧瞧？”她翻开手账新页，上面画着萝卜皮腌泡菜的步骤、鸡架熬汤的火候图，甚至连鱼鳞晒干做花肥的法子都列得清清楚楚。
王福凑近细看，发现每幅图旁都有小字：“萝卜皮需晒至半干，加三钱盐、五钱醋，封坛七日可食”、“鸡架汤加姜片去寒，最宜冬日暖身”。他突然想起老将军说过，殿下最近总在书房熬姜茶，说不定正合适用这鸡架汤打底。
“总管，您看这是什么？”小翠举着块发黑的面团从灶台边跑来，“小姐说这是……什么酵母，能让馒头比寻常大两倍！”
王福看着面团在盆里慢慢膨胀，惊得合不拢嘴。他活了五十岁，作者“方糖明月”推荐阅读《王爷的吃货王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从未见过不用引子就能发起来的面团。更神奇的是，这丫头竟能从酒糟里提炼出酵母，说能节省三成面粉，这要是真的，王府每月能省下百斤麦子。
“嘘！”洛小蝶突然按住小翠的嘴，目光落在库房角落的木桶上，“总管，那桶里的麸皮别扔，拌上豆渣和剩饭……”她压低声音，“能养出比御膳房还肥的肉猪。”
王福突然觉得，这丫头哪是来当厨子的，分明是带着本黄金算盘来拆他的库房。但看着她袖口的麦穗纹章，想起殿下最近柔和许多的脸色，他突然一跺脚：“好！姑娘若真能让库房的粮食多撑三个月，老夫给你打副银镯子！”
“银镯子就不必了，”洛小蝶往他手里塞了块刚烤的豆渣饼，“给我间独立的储物间就行，我要腌泡菜、酿酱、存酵母。”
王福咬了口豆渣饼，竟吃出股麦香。他看着洛小蝶在灶台间穿梭，指挥厨子们把烂菜叶剁成鸡食，将淘米水引到后院浇菜，突然发现这厨房在她手里，竟像活过来般，每样食材都有了新的去处。
“小翠，把昨天的剩饼收集起来。”洛小蝶擦了擦手，“晒干磨成粉，能当炸物的裹粉。”她转头看见王福盯着账本发呆，故意提高嗓门，“总管，您记着啊，明天开始，厨房的泔水要过筛三遍，里面的米粒够喂半街的叫花子呢。”
小翠躲在灶台后偷笑。她看见王福的耳朵越来越红，手里的算盘却越拨越快，分明是在算省下的银子能买多少匹绸缎。而她家小姐，正蹲在地上研究如何用灶台余热烘饼干，手账上又多了行小字：“战王府厨房改造计划：第一，建立食材进出明细账；第二，推行零浪费法则；第三，培养厨子的边角料敏感症。”
申时三刻，洛小蝶坐在门槛上数铜钱。小翠捧着刚腌好的泡菜跑过来：“小姐，王总管刚才偷偷说，您算账比户部侍郎还精呢！”
“那是自然，”洛小蝶晃了晃手账，“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什么人。”她突然看见王福抱着账本从库房出来，袖口沾着片萝卜皮，“总管这是去报账？”
王福干咳两声，把账本往身后藏：“姑娘放心，老夫把您要的储物间腾出来了，就在东跨院。”他顿了顿，耳尖发红，“还有……您那本手册，能不能抄份给老夫？”
洛小蝶忍笑点头。她知道，从王福接过手账的那一刻起，战王府的厨房，就要开始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而她的目标，可不止是让库房的粮食多撑三个月，她要让这冷冰冰的王府，每个角落都飘着食物的香气，让那位冷面战王，从此离不开她的煎饼果子和秘制面酱。
暮色漫进膳房时，洛小蝶发现手账里多了页新内容：“王福，战王府总管，表面严苛实则善算，软肋是孙子的满月酒。破解方式：教他做豆渣满月饼，附赠腌菜秘方。”她勾了勾嘴角，把笔插回衣襟，这古代的手账，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一晚，战王府的账本上又多了笔奇怪的记录：“厨房改造开销：酵母培养缸三口，腌菜坛子二十个，豆渣饼试做损耗面粉五升。”而王福的私房账本里，工工整整抄着洛小蝶的边角料利用法，末了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煎饼果子，那是他打算送给孙子的满月礼。
灶台的余温渐渐散去，洛小蝶摸着围裙上的麦穗纹章，突然觉得，这穿越后的第西日，竟比在现代开厨房还要充实。毕竟，还有什么比在古代王府里，用现代的管理智慧改造厨房更有挑战的呢？更何况，她还等着用这些省下的食材，去征服那位战王殿下的点心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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