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夜的丞相府香料库飘着细雪，苏婉儿握着青瓷瓶的指尖发颤。瓶中是新配的半步颠，只需一滴就能让人心脉逆行，和三个月前她想下在洛小蝶安胎汤里的毒药如出一辙。
“嫂嫂果然在这里。”洛小蝶的声音从木架后传来，小腹微微隆起，袖中飘出淡淡玫瑰香，“太医院说你今日称病不入宫，我便猜你在调香。”
苏婉儿猛地转身，袖口的缠枝莲纹扫过架上的丁香罐：“战王妃大腹便便，不在府中安胎，倒有闲心管我？”她盯着对方手中的朱漆食盒，“又带了什么毒药来？”
洛小蝶轻笑，揭开食盒：“是玫瑰露，”琉璃盏里的液体泛着金箔光，“上次你提醒我甜卤有毒，我一首记着。”
苏婉儿瞳孔骤缩，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她趁乱在洛小蝶耳边低语“甜卤有杏仁味”，才让对方及时调换碗碟。此刻想起，指尖还残留着当时的紧张：“你早就知道我是丞相府的人，为何还要救我？”
“因为你递来甜卤时，手在发抖。”洛小蝶靠近半步，避开她腰间的香料袋，“就像现在，你调配半步颠时，无名指在碾磨藏红花，那是你紧张的习惯。”
苏婉儿后退半步，撞在摆满毒草的木架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化我？”她忽然笑出声，指尖划过琉璃盏边缘，“我生在丞相府，从懂事起便要学辨百种毒香，连喜欢一个人，都要算他能为家族带来多少权势。”
洛小蝶注意到她发间的玉簪在抖，那是萧承煜母妃留下的样式：“你喜欢的是太子？”她忽然想起密卷里的记载，“还是喜欢那个能让你不用算利弊的人？”
苏婉儿的手抖得更厉害：“太子？”她嗤笑，“不过是祖父选中的棋子。”目光落在洛小蝶的小腹上，“你知道我为何总针对你吗？不是恨你，是恨自己。”喉间突然哽住，“恨自己连嫉妒，都要掺杂三分权谋。”
洛小蝶递上玫瑰露：“我厨房缺个调香的，”她看着对方发红的眼角，“你可以继续恨我，但别再用香料杀人了。”
苏婉儿盯着琉璃盏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十年前在冷宫初见萧承煜，他教她辨认无毒的茉莉香，耳尖发红的模样：“太迟了，”她突然捏碎琉璃盏，玫瑰露混着血珠滴落，“祖父己经对太子党许下毒誓，若我背叛，苏家满门都会成为半步颠的活靶子。”
洛小蝶急忙按住她流血的手，胎儿突然剧烈踢动，这是第一次，她在苏婉儿身上尝到了苦涩的檀香，那是被家族束缚的味道：“我可以护着苏家。”
“护？”苏婉儿惨笑，抽出袖中银簪，簪头刻着丞相府的锁魂纹，“你以为祖父为何让我嫁给太子？他要的是战王府的兵权，是萧承煜掌心的朱砂痣。”她忽然贴近洛小蝶耳边，“你颈间的芯片，和萧承煜母妃的翡翠，合起来才能解开美食阁的秘卷，对吗？”
洛小蝶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然平静：“所以你一首在查我的身世？”
“查？”苏婉儿松开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王爷的吃货王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任鲜血滴在半步颠的瓷瓶上，“我比你更清楚美食阁的借命之术。”她指向木架上的《香料密典》，“二十年前，你母亲用甜汤护住萧承煜的命魂，现在轮到你用孩子的胎动预警危险。”
洛小蝶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苏婉儿，胎儿都会躁动：“你早就知道双生魂的事？”
“知道又如何？”苏婉儿抓起一把丁香抛向火盆，紫烟升起时迅速变幻成骷髅形状，“我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又怎能放过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你以为我想当太子妃？我不过是想离萧承煜近一点，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那是唯一让我觉得自己活着的味道。”
洛小蝶怔住了，想起萧承煜每次练剑后，身上确实会沾着檀香。原来苏婉儿的敌意，从来不是纯粹的恨意，而是夹杂着求而不得的苦涩：“你可以离开丞相府，”她掏出块碎钻吊坠，“就像我离开现代的厨房，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
苏婉儿盯着吊坠，突然剧烈颤抖：“重新开始？”她指向窗外的积雪，“你看这雪，落在丞相府的，永远比别处脏三分。”转身时，袖中掉出半幅画卷，正是萧承煜十年前在冷宫画的茉莉。
洛小蝶捡起画卷，发现背面写着行小字：“檀香燃尽时，魂归美食阁。”这是美食阁密卷里的句子，只有穿越者才懂。她突然明白，苏婉儿不仅是丞相府的棋子，更是和她一样的异世魂。
“你也是从现代来的？”洛小蝶抓住对方的手，颈间的芯片发烫。
苏婉儿猛地抽回手，银簪划破她的指尖：“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退到门口，“我宁愿做丞相府的毒娘子，也不愿做你厨房里的调香婢。”转身时，雪片落在她发间，像极了当年冷宫的初雪。
洛小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现地上的玫瑰露竟在雪面上腐蚀出花纹，那是苏婉儿悄悄调换的毒药。原来她的告白，终究带着三分试探，七分无奈。
深夜，苏婉儿盯着镜中自己发间的玉簪，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鸽哨声。展开密报，祖父的字迹刺入眼中：“战王妃若再接近，便用半步颠毁了她的味觉共感。”
她捏碎密报，任纸屑飘向火盆：“味觉共感……”想起洛小蝶递来玫瑰露时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带算计的温度。指尖抚过掌心的伤，突然发现洛小蝶按住她时，悄悄替她止住了血，用的是美食阁的止血香。
“太迟了，”她对着铜镜轻笑，“有些路，从跨出第一步起，就再难回头。”取出新配的香料，这次不是毒药，而是能暂时压制味觉共感的香粉。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让那个孩子失去预警的能力。
雪越下越大，丞相府的香料库传来细碎的碾磨声。苏婉儿不知道，洛小蝶此刻正对着她遗落的画卷发呆，胎儿在腹中轻轻踢动，像是在安慰这个同样被困在命运里的女子。
而那半幅画着茉莉的画卷，终将在某个檀香燃尽的雪夜，成为两个异世魂命运交织的起点。尽管此刻，她们还隔着丞相府的高墙，隔着权谋与真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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