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战王府的点心房飘出甜腻的奶香。洛小蝶盯着案板上稀稀拉拉的酥皮,突然看见小翠抱着半根烤地瓜推门进来,金黄的瓜瓤还冒着热气。
“小姐,库房的猪油只剩半罐了!”小翠把地瓜往案板上一放,围裙上沾满烤焦的痕迹,“王总管说,东宫的采买单子把猪油列成了军用物资。”
洛小蝶挑眉,指尖划过手账里的蛋黄酥配方。突然看见烤地瓜的金黄瓜瓤,灵机一动:“猪油不够,地瓜来凑。”她抄起擀面杖碾碎地瓜,橙黄的泥糊混着奶香,竟比猪油起酥更添几分清甜。
“这能吃吗?”小翠捏了块地瓜泥往嘴里塞,眼睛立刻瞪圆,“哇!比御膳房的桂花糖还要香!”
“记住,”洛小蝶把地瓜泥揉进面团,“好厨子就得像战王殿下的军队……”她故意压低声音,“没有粮草,就自己开垦屯田。”
子时初刻,萧承煜批完最后一份军报,鼻尖突然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甜香。他摸着腰间的点心匣子,刻着漠北之战的铜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母妃留给他的唯一念想,里面的糕点从未超过三块。
循着香味推开点心房的门,只见竹筛里码着十二枚蛋黄酥,金黄的外皮泛着油光,地瓜泥的甜混着咸蛋黄的香,像极了漠北草原上难得的甜羊奶。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触到酥皮,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小翠举着烛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滚圆:“殿、殿下!”
萧承煜的手悬在半空,点心匣子的铜扣当啷落地。他看着小翠盯着自己指尖的蛋黄酥屑,耳尖发烫:“你若敢……”
“殿下放心!”小翠慌忙捂住嘴,却瞥见匣子内侧刻着的黑水营、玉门关等地名,“小翠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觉得……觉得殿下的点心匣子比兵器谱还好看!”
萧承煜突然想起,这些地名都是他历年征战的沙场,母妃曾说“等你打完胜仗,娘给你做最甜的点心”。他清了清嗓子,把蛋黄酥放回竹筛:“明日让洛姑娘多做些。”
“可猪油……”小翠话没说完,就见萧承煜从腰间扯下块玉佩:“拿去给王福,让他去西街张家油坊。”他顿了顿,声音发闷,“就说……本王要给厨房添些军粮。”
小翠攥着玉佩跑远后,萧承煜摸着匣子上的刀疤刻痕,突然笑了,自从洛小蝶来了之后,这匣子竟开始有了温度,不再是装着冷硬军报的铁盒。
卯时初刻,洛小蝶看着案上堆成小山的猪油,惊得铲子差点掉地。王福擦着汗解释:“姑娘,这是殿下特批的军用物资,说比北疆的战马还金贵。”
“军用物资?”洛小蝶看着手账里新出现的点心匣子地图,突然明白过来,“敢情战王殿下把点心当军粮了?”
她故意在新烤的蛋黄酥里多裹了层地瓜泥,酥皮上用焦糖画了小小的麦穗纹。当小翠把点心匣子送去书房时,她躲在廊柱后,看见萧承煜对着匣子发愣,指尖轻轻着新刻的洛记二字,那是她昨夜偷偷用烙饼模具印上去的。
“殿下,您看这酥皮……”小翠话没说完,就见萧承煜突然把匣子盖上,耳尖通红:“退下。”
洛小蝶偷笑,转身时撞上老将军。对方盯着她袖口的麦穗纹章,突然低声:“姑娘这地瓜泥点心,倒让老夫想起漠北的甜薯酒,当年殿下在黑水营,靠这酒暖了全军的胃。”
她心中一动,手账里果然多出页新内容:“黑水营战役,萧承煜用甜薯酒伪装军粮,救下三万将士。”原来点心匣子上的地名,都是他铁血征途的勋章。
申时三刻,萧承煜看着匣子底的糖渣,突然发现地瓜泥竟在匣底印出个模糊的麦穗。他摸着腰间的玄铁兵符,突然觉得这小小的点心房,竟比军机处更让他安心。
“殿下,洛姑娘说……”小翠突然推门进来,看见他正对着匣子笑,猛地捂住嘴,“小翠什么都没看见!”
萧承煜咳嗽一声,恢复冷面:“让她以后……别在点心里加奇怪的东西。”话虽如此,却把新送来的蛋黄酥往匣子深处藏了藏,生怕压碎了酥皮。
这一晚,战王府的账本上又多了笔奇怪的开销:“地瓜泥十斤,猪油二十罐,记东宫账上。”而萧承煜的点心匣子里,除了刻着战功的地名,多了排小字:“洛记蛋黄酥,甜而不腻,胜却千军。”
洛小蝶不知道,她用地瓜泥做的点心,正一点点软化萧承煜心中的坚冰。她只知道,当她第二天看见匣子底的糖渣时,手账里的字迹又变了:“点心匣子攻略进度:30%。下一站:让战王殿下主动开口讨点心。”
厨房的炉火映着窗外的月光,洛小蝶揉着新面团,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侍卫的议论:“你们说,殿下的点心匣子是不是成精了?昨儿还空着,今儿就满了!”另一个声音轻笑:“没看见殿下连佩刀都换了?现在刀柄上刻着麦穗,比咱们的腰牌还花哨。”
她低头看着围裙上的麦穗纹章,突然觉得,这小小的点心匣子,或许真的能装下那位战王殿下的铁血与温柔。毕竟,在这充满刀光剑影的王府里,还有什么比一块带着地瓜香的蛋黄酥,更能叩开一个将军的心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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