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国立冬后的第一场雪落在美食阁檐角时，洛小蝶正蹲在灶台前翻动木匣里的腐乳块。新收的黄豆磨成的豆腐，经七日发酵长出白茸茸的菌丝，在陶坛里码放得整整齐齐，每块腐乳底部都用蜂蜜写着极小的字，那是各地传来的民情。
“阁主，江南分店的王掌柜来信，说当地豪绅囤了三成秋粮。”小翠捧着账本站在蒸屉旁，鼻尖冻得通红，“要不要派暗卫……”
“不用，让他们装三坛腐乳送去巡抚衙门。”洛小蝶用竹片挑起一块发霉的腐乳，菌丝间藏着极细的棉纸，“发霉程度就是紧急度，这块长了青斑，说明要快马加鞭。”
后厨门突然被撞开，萧承煜的玄色披风带着雪粒闯进来，腰间玉佩还挂着议事殿的铜钥匙：“朕刚收到山东送来的腐乳，坛口封着蜜蜡，你又拿朕的御膳房当暗房了？”
洛小蝶抬头看见他靴底的积雪，忍笑递过竹筷：“快来尝尝我新制的霉腐乳，青斑是加急信号，墨斑是密信。”她指着陶坛夹层，半片腐乳翻开后露出画着兵力部署的绢布，“前太子党在胶州湾屯了两万水师，比预估多五千，他又要搞事情了。”
萧承煜夹起腐乳的手顿住，看着绢布上的涂鸦，洛小蝶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螃蟹，旁边写着：“发霉别扔！就像敌人，越烂越好打。”他忽然轻笑，耳尖在热气中发红：“朕的将军们要是知道密信藏在腐乳里，怕是连铠甲都要泡酱油了。”
正说着，老将军李崇掀开棉帘闯进来，铠甲上的雪化成水在青砖上汇成小水洼：“皇上！皇后！末将刚收到老家送来的腐乳，坛底刻着……”他忽然看见萧承煜筷子上的腐乳，声音突然卡住，“末将现在看见腐乳，条件反射想拔刀。”
洛小蝶笑着递过陶坛：“将军老家滁州的腐乳最适合藏密信，霉斑均匀，夹层够厚。”她掀开另一坛，露出底层的胶州湾地图，“这次水师部署图，就是滁州百姓夹在腐乳里送来的。”
李崇盯着腐乳上的青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在北疆收到的腐乳里藏着敌军粮草路线，靠那坛发臭的腐乳，他们烧了敌人半个月的口粮。他挠了挠头：“末将现在算搞明白了，为何皇后总说腐乳赛过虎符了。”
萧承煜指着绢布上的涂鸦问：“你这螃蟹是什么意思？”
“胶州湾多产螃蟹，”洛小蝶用竹片敲了敲陶坛，“百姓说前太子党水师像螃蟹横走，让咱们掰了蟹脚。”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兜里掏出个小瓷瓶，“对了，这是改良的蜜蜡，能让腐乳多撑三日不发霉，给偏远地区用正好。”
午后议事殿，萧承煜展开各地送来的腐乳密信，铺满整张御案。洛小蝶紧紧挨着他坐着，用不同颜色的蜜渍在腐乳上标注意急度：“白色菌丝是寻常民情，青斑是紧急军情，黑斑……”她指着一块发黑的腐乳，“上个月在南疆，就是靠黑斑腐乳发现了走私盐枭。”
“那朕的御膳房，”萧承煜忽然凑近，龙袍蹭到她沾满豆渣的围裙，“是不是该改名叫腐乳军机处？”
洛小蝶白他一眼，用沾着蜂蜜的笔在绢布上画了个小锅铲：“皇上要是嫌吵，明日起，密信就藏在您的燕窝粥里。”
议事殿的铜钟敲过三声，李崇抱着一坛腐乳进来，铠甲内侧别着块写满字的腐乳皮：“末将让老家的婆娘也学做腐乳了，她说……”他忽然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说以后给末将的密信，就藏在腐乳的辣椒面里。”
洛小蝶笑着记下：“西南多辣，正好用辣椒粉掩护密信。”她转向萧承煜，“不如在各地开腐乳作坊，百姓自酿腐乳时，就能把情报夹进去，比暗卫更隐蔽。”萧承煜看着御案上的腐乳坛，忽然想起三年前，洛小蝶用蜂蜜在兵符刻纹章的场景。如今这坛坛腐乳，竟成了比兵符更灵活的情报网：“就叫腐乳计划吧，让天下百姓都知道，美食阁的腐乳，既能下饭，也能打敌人。”
戌初刻，洛小蝶在美食阁密室整理密信，发现最新送来的腐乳里夹着张孩童的画 ，一个歪歪扭扭的人举着腐乳，旁边写着给皇后娘娘的甜。她忽然轻笑，想起上午在街角看见的孩童，攥着腐乳坛喊给将军叔叔的信。
萧承煜的脚步声传来，手里捧着她忘在议事殿的腐乳坛：“李崇的妻子送了坛玫瑰腐乳来，说给念初做零嘴。”他看着坛口的小锅铲印记，“百姓们比朕想象的更聪明，知道用霉斑形状传递不同信号。”
“因为腐乳本就是百姓的智慧，”洛小蝶摸着坛身的刻纹，那是各地百姓自发刻的暗号，“就像当年美食阁用蜂蜜铸兵符，现在咱们用腐乳织密网。”她忽然指着坛底新刻的字：甜可化险，正是今早送腐乳的老汉刻的。
深夜，当第一坛夹着密信的腐乳送出京城，洛小蝶站在城楼上看着点点灯火。每盏灯下，或许都有百姓在酿制腐乳，在菌丝与盐粒间藏着对家国的热忱。她知道，这张由腐乳织成的密信网，终将像她熬制的甜汤，温暖每个为太平努力的人。
而在前太子党盘踞的胶州湾，某艘战船上，厨子正对着发霉的腐乳发愁。他不知道，这块让他皱眉的腐乳里，藏着即将改变战局的密信。当他准备倒掉时，被水手拦住：“听说京城流行吃发霉腐乳，越烂越香，我们试试吧。”
腐乳计划就这样在云澜国蔓延，从北疆的雪地到南疆的雨林，每个美食阁分店的地窖里，都藏着码放整齐的腐乳坛。百姓们学会了看霉斑辨急情，将士们学会了在腐乳里找战机。洛小蝶看着越来越厚的密信绢布，忽然觉得，这坛坛腐乳，才是最坚固的城墙，用人间烟火，筑就的太平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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