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比往年早了二十天，洛小蝶站在坍塌的石桥上，看着浑浊的河水漫过田埂。怀里抱着的冰糖葫芦在雨中微微融化，糖衣上的水珠滚落在救济粮袋上，把灾字旗角染出淡淡的甜。
“娘娘，剩下的粳米只够熬三日稀粥。”小翠攥着账本的手在发抖，油纸伞歪向洛小蝶这边，“要不要等京城的粮船？”
洛小蝶望着对岸排队领粥的灾民，突然举起糖葫芦高喊：“乡亲们！甜葫芦换苦日子啦！”她撕开粮袋，露出里面混着麦麸的杂粮，“先吃糖葫芦压苦，再跟我学做杂粮饼！”
桥那头的老妇人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糖葫芦：“这年头，糖比米贵。”
“这糖是宫里的贡糖，”洛小蝶笑着递过一串，糖衣在雨中闪着光，“皇上说了，先让百姓们的嘴里甜，大家心里才有力气抗灾。”
灾民们慢慢围过来，萧承煜穿着寻常青布衫，正和士兵们搬最后几袋粮食。他抬头看见洛小蝶被人群围住，袖中藏着的兵符坠子轻轻晃动，那是她去年用糖葫芦签刻的平安符。
“大妹子，这葫芦咋做？”汉子攥着裂开的竹篮，女儿躲在身后偷瞧。
洛小蝶拉过小翠的手，在石板上摆出杂粮：“山楂裹糖衣，杂粮掺野菜，饼子烤得金黄时，苦水就咽下去了。”她忽然看见萧承煜扛着粮袋过来，故意提高声音，“这位大哥力气大，帮咱们搭烤炉如何？”
百姓们这才注意到萧承煜，他的青布衫早被雨水浸透，露出内衬的暗纹，正是皇上和皇后独有的小锅铲标记。有个曾见过他阅兵的老汉突然跪下：“皇上！您的盔甲呢？”
萧承煜耳尖发红，把粮袋往地上一放：“盔甲太重，扛不动糖葫芦。”他弯腰帮小女孩捡起掉落的糖渣，手指蹭到她脸上的泥渍，“去年北疆的雪灾，你们送来的棉鞋，现在还暖着朕的脚呢。”
灾民们哄笑起来，刚才的老妇人递过破碗：“皇上尝尝我们熬的野菜汤？比宫里的甜汤苦多了。”
洛小蝶趁机把杂粮饼分给大家：“苦汤配甜饼，日子就有盼头了。”她指着不远处的竹林，“明日起，咱们砍竹子编箩筐，换隔壁州的盐巴，糖葫芦串竹枝，就是咱们的通行证。”
夜里，临时搭建的棚屋里飘着烤饼香。洛小蝶坐在竹凳上，用糖葫芦签在木板上画地图，萧承煜蹲在旁边往火塘里添柴：“胶州湾的水师调了三千人送粮，明日申时就能到。”
“正好教百姓编糖葫芦旗，”洛小蝶咬了口冷掉的饼子，“红色糖衣做记号，船队看见就靠岸。”她忽然想起白天的老汉，“百姓连你的盔甲纹路都记得，以后微服出巡别穿内衬了。”
萧承煜看着她沾着糖渣的嘴角，忽然轻笑：“他们更记得你三年前在北境发的蜂蜜姜茶，现在看见穿围裙的，都喊甜娘娘。”
第二日晌午，洛小蝶站在渡口举着巨型糖葫芦，竹枝上绑着红绸。当粮船出现时，两岸突然冒出无数小红点，灾民们举着自制的糖葫芦，在雨幕中连成红色的河
“甜娘娘！船队看见咱们的糖葫芦了！”孩子们举着用野花做的假葫芦，在泥地里奔跑。
萧承煜站在高处看着这场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铠甲轻响。转身看见李崇带着暗卫赶来，却穿着百姓的粗布衫，腰间别着串山楂：“末将怕皇上扛不动粮袋，特意带了糖葫芦护卫队。”
洛小蝶笑着把刚做好的糖葫芦塞给暗卫：“以后你们的暗号就是……”她举起葫芦转了圈，“糖衣三圈是安全，糖渣落地要隐蔽。”
灾民们围过来，老汉指着萧承煜的肩膀：“原来皇上的盔甲，是用来护咱们的糖葫芦的！”人群中爆发出笑声，惊飞了水面上的白鹭。
三日后，当第一支由灾民组成的糖葫芦护卫队出发探路时，每个人的竹篓里都装着洛小蝶改良过的杂粮饼和迷你糖葫芦。饼子上印着小锅铲印记，糖葫芦的糖衣里藏着防水的密信，这是她和萧承煜昨夜在火塘边想的点子。
“甜娘娘，前面的林子有落石！”护卫队的少年举着糖葫芦快跑回来，糖衣上的三道划痕清晰可见。
洛小蝶摸了摸他的头，转向萧承煜：“看来咱们的糖葫芦兵法，比兵书管用。”萧承煜看着远处的青山，想起登基那年，洛小蝶在朝堂说的话：“治大国如熬甜汤，先让百姓嘴里甜，心里才会暖。”此刻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正如民心汇聚的光芒。
深夜，洛小蝶在临时搭建的灶间记录救灾日志，窗外传来百姓的鼾声。萧承煜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她忘在渡口的糖葫芦插架：“李崇说，护卫队的孩子们把糖葫芦签磨成了箭头。”
“正好，”洛小蝶在账本上画了个小箭头，“糖箭头射出去，带着甜香的警告。”她忽然轻笑，“当年用蜂蜜刻兵符，现在用糖葫芦串民心，倒像是从一而终的甜。”
萧承煜望着她围裙上的糖渍，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御膳房偷吃蜜饯的模样。如今她站在灾民间，用糖葫芦串起希望，正如她常说的：“甜不是软弱，是让苦难回甘的勇气。”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糖葫芦串上，洛小蝶看着棚屋外排起的长队，百姓们带着自制的干粮和糖葫芦，准备跟着护卫队去寻找安全的转移路线。她知道，这一串串冰糖葫芦，早己不是简单的吃食，而是将民心紧紧相连的红线，在风雨中织就最温暖的防护网。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御膳房的小太监们正照着洛小蝶的方子熬糖稀，准备制作第一批救灾糖葫芦。他们不知道，这种裹着糖衣的红色果子，即将成为云澜国百姓心中，比任何兵器都更有力的护国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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