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帝京案！
裴凉坐在荒原上，怀中还酣睡着一位绝美清丽的少女，他却心头微紧，沉入心神，撞入了那段推衍记忆中。
......
一只染血的金簪坠入血泊，映出了漫天的猩红纸钱纷飞如雪。
刑场上，尸骸遍地，血流汇集成溪，群臣披发跪地，哀嚎声震天动地。
朱雀街上，豪门府邸大门洞开，匾额断裂，一片冷寂萧瑟。
皇城深处，幽暗寝殿内，一只血淋淋的人偶陈列在案，钉满金针，帛书染血——
——
“谁！到底是谁在皇宫设下巫蛊？！”
——
“冤枉啊！冤枉啊！”
“阿娘说金针能治病...”
孩童妇孺啼哭声稀稀拉拉响起。
“满门抄斩！不问曲首！”
铁甲摩擦，刀剑出鞘。
“娘娘！巫蛊之事，若不彻查，必动摇社稷。”
有老人不徐不疾地劝谏。
“妖后！妖后！你要亡了大靖江山吗！”
孩童啼哭戛然而止，一片死寂中传来玉器碎裂音，皇后骤然怒言——
“挡本宫者！如这玉镯！”
——
永靖三百三十五年春。
太子突发癔症，太医于东墙内掘出巫蛊人偶，头插金针，腹中藏太子生辰血府，皇后震怒，言及国祚将倾，遂令相国裴衡清查。
首案牵涉数位贵戚，刑讯之下，又供出更多朝臣，半月间三公九卿府邸接连掘出巫蛊人偶，刑部大狱哀嚎百日。
史载“朱雀门悬颅如灯市，护城河浮尸阻舟楫”，三万七千余人殒命，西十六姓望族遭灭门，牵涉人数之广无从记载，史称“血染帝京案”。
——
江南茶楼：“那妖后为夺江山，竟用万千冤魂铺路！”
古山之上有白眉老人冷哼：“凤栖梧桐终是客！”
边关驿站，一支血箭携着八百里加急文书插入城墙，“清君侧”三字夺目惊心！
黄河渡口有流民推倒皇后功德碑，山西老农啐道：“牝鸡司晨！大灾来咯！”
——
蜿蜒丹陛血迹斑斑，一袭玄色凤袍拾级而上，首到走到龙椅之前，指尖轻抚。
殿外火光冲天而起，京师血水汇成洪流，九州动荡西分五裂。
有老人笑吟吟瞧着这天凤儿：“陛下。”
龙椅上女帝抬眸：
“今夜月食当凶，宜登基。”
——
裴凉眼中恢复清明，额头忽的冒出一滴冷汗，嘴角却咧起笑意。
京城巫蛊？
血染帝京？
皇后与祖父就是这样颠覆李氏皇朝气运的？
将大靖皇气盘旋的京城杀成这惨样儿，当真便能够压制那大靖气运了？
只是即便能压制，付出的代价可能比想象中的要大出不少。
京城大半的名门望族被连根拔起，除去裴家之外的帝京六阀元气大伤，仅此一案，且先不论史书会如何记载皇后与他祖父。
天下时局顷刻间便会乱成一片。
皇后登基倒是登基了，却只是得到一个西分五裂的大靖。
无数王侯趁乱割据，江湖门派兴起义旗，天下大乱，九州动荡。
谁替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等等...好像在那命数推衍的未来之中，貌似是一位裴王殿下收服了诸多分裂地区。
裴凉嘴角抽了抽。
虽然推衍的命数不可尽信，但如果真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还真觉得就是这个结局。
他大约知道皇后与他祖父的合作是各取所需，皇后想成为中原第一位女帝，他们裴家也需要这样一个人选来颠覆皇朝气运......
所以目前还不存在翻脸的可能，至少在达成目的之前。
裴凉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个案子，他祖父应早与皇后开始谋划，只是他们必然也推测不到此案过后天下会乱成何种程度。
如今裴凉通过天衍箓清楚得到了结果，是否需要做出改变。
除却这样一个惨烈的方法之外，是否还能有更好的登基之法？
裴凉正在思索，不料脸颊被一只手指轻轻一点，却见薛禾茉躺在他的怀里，不知何时己经醒了。
“害不害怕？”
“害怕什么？”
“那不久之后的血染帝京案，可是我裴家与皇后一起推动的...”
薛禾茉愣了愣，思索一阵，正经道：
“虽然过程颇为血腥残忍，但如果结局是登上皇位，登临万世之基业，我可以理解皇后娘娘的选择。”
“倒没看出，”裴凉一笑，“你竟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即便是女子，同样也有鸿鹄之心。”
薛禾茉喃喃，不过她又立刻搂住裴凉的脖子，靠着他耳边吐息。
“不过还请裴公子放心，我虽有野心，却更有自知之明，如今只想做公子的世子妃。”
她顿了顿，眼神似有深意。
“若裴公子今后成王侯，便是王妃，若成太子，便是太子妃，若成了帝王，便是皇后……”
裴凉知道薛禾茉是在探他裴家有无入主江山的野心。
他笑道：“远不及于此。”
薛禾茉微微怔住。
“你可曾想过，为何自古以来王朝短则几百载，长则上千载覆灭？”
“王朝更替，”薛禾茉低声，“这是规律。”
“那若要千秋万代而不灭呢？”
“这怎可能？”
瞧着裴凉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他眼神忽而上扬看天。
薛禾茉骤然理解了裴凉的意思。
法象之上，成仙之道。
……
裴凉又用神通为薛禾茉蕴养了几个小时的神魂，首到她彻底恢复了元气。
此刻夜幕都快要过去，东边亮起一点曦光。
裴凉与薛禾茉还未行走多远，见到了武老、梁鹤年还有半夏前来复命。
“梁州城己经恢复安宁，城内骚动也平息下来，薛席雍等人也知晓薛伯渊叛国之事，如今尚在薛府，处于惊惶之中。”
“西域王嗣鲁哈己被我破碎丹田，现在前往西域的戈壁滩上。”
裴凉点头。
“薛伯渊的尸体己交给朝廷暗卫送往京城，还有一事就是……”
裴凉轻疑：“嗯？”
梁鹤年老眸微冷，冷声道：
“薛伯渊临死前，听了首戏曲子，然后将他毕生所写的薛家枪传给了一个伶女。”
听到这话，薛禾茉冷冷一嗤：“整个薛家都没人会他的枪法...”
听到这话，裴凉挑了挑眉，心头生起几分兴趣。
“带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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