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金銮殿，殿脊层叠，朱瓦金梁。
有人趋步而入，跪地奏曰。
“岭西急报！梁州城遭西域大萨满图鲁库亲率骑兵围困......”
只见最高位宝座端立，帘幕轻垂，丝罗织就，只能隐隐瞧见一道雍容华贵的人影其后。
其下两侧分列三公九卿、六部尚书、御史台、羽林卫统领。
百官肃立，气氛郑重。
此刻却有低声议论声西起，显然殿中诸臣皆是早早得到了消息。
拜地之人顿了一顿，脸色微微发白，继续道：
“镇西侯薛伯渊假死叛国！引西域诸部入梁州，欲血祭梁州城...”
话落，满殿气氛骤然凝滞。
那人不敢在此停留，忙道：“幸得北侯世子尚在梁州，借其父法象大荒玄劫都，斩杀薛伯渊，逼退图鲁库！”
下一刻，却见帷幕后的身影抬手一挥，声清而冷。
“诸卿有何议论，但言无妨。”
只是半晌间，一道道目光扫过站在最前方丹陛之侧，距离皇后帷幔不过数步，似闭眼假寐的老人，愣是无人吱声。
猛然，御史大夫程昭大步而出，疾言厉声——
“薛伯渊狼子野心，身为侯爵，手握兵权，竟勾结外族，实乃不忠不义、不臣不子！此等逆贼，当诛九族！”
这等无比自然的言论，却罕见没有引起不少附和。
只有中书令宇文闵起身拱手：“臣附议。薛氏族中上下皆当问罪。”
不少文臣心头思忖——
那薛家上下己经投了裴家，若是将薛家全族问斩，倒是合了宇文闵的心意，可是裴衡会同意吗？
本来梁州这块地己经算落入了裴党之手，若是薛家尽诛，可不代表还要与那宇文闵再来一次竞争？
不少大臣思及利益考量，皆不敢出言，热闹的朝廷上陷入罕见的冷清。
帘幕后的皇后忽而将头一转，问道：
“相国以为如何？”
端坐如山的老人徐徐起身，语调不疾不徐。
“薛伯渊既死，梁州亦安，何必声张？”
衣冠整肃的宇文闵冷冷瞧上一眼裴衡，见他继续道：
“叛国者伏诛，梁州之围亦解，若闹得张扬，岂非人心惶惶？边军可稳？民心可安？至于薛家......”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扫过殿中诸臣，语调依旧平和。
“并不知情，小惩即可。”
此言一出，众臣屏息，先前第一个发言的御史大夫程昭己然低头不语，不敢再言。
宇文闵微不可察冷哼一声，并未作声。
良久，帷幕后才传来皇后定音。
“依相国之见。”
须臾，立于裴衡身后的几名大臣随即站出，话锋一转，连声称赞道：
“镇北侯远在天阙关，为朝廷死守北疆，遏下草原王庭南下之锋！今又一念降下法象，保下梁州一城，此等功勋，当受大赏！”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皆相继附和，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化作一片称颂之声。
就连前位的宇文闵都微微颔首，不轻不淡道句：“镇北侯之功，确应嘉奖。”
正当满朝文武齐喝镇北侯之威的时候，帘后皇后却朱唇轻启，疑道：
“诸卿方才所言，薛伯渊叛国，薛家不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反派天贵世子，开局打脸穿书女》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朝廷不知......远在天阙关的镇北侯，又如何知？”
殿堂骤静，众臣微微一滞，竟一时摸不清皇后话中之意。
“降下法象之功，固然不凡，但诸卿却是忘了最大的功臣。
“梁州之变，事起仓促，危机之下，北侯世子借朝廷天人之力应敌斩贼，胆识、谋略、气魄缺一不可，诸卿只顾着赞扬镇北侯，怎么，可是轻视九牧年少？”
那最后一句，皇后问得似笑非笑，却是让殿中见过不知多少风雨的老臣们骨髓一寒。
一些刚入朝野的新人此刻更是战战兢兢，脑子差点都转坏了，硬是没猜出皇后到底哪里发怒了。
北侯世子，那不就是裴君宥他儿吗？
是吧，这没出错吧！那是争什么劲，都是裴家人...不，甚至都是裴家的核心嫡系。赏谁不是一样。
朝野之争不就是党争？他们玩这么久的门阀政治思维愣是一时没转过弯。
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他娘的，刚刚皇后喊北侯世子什么？九牧！这正式朝议上当众称那裴凉的字！
这合规矩吗！
下一刻，一位身着紫袍、头戴梁冠的中年官员冲出列，恭敬奏道：
“北侯世子天纵英才，胆略无双，在梁州之变中力挽狂澜，应受重赏！”
“好！”她轻抬玉手，立刻有内侍奉上旨意，“本宫便赏北侯世子紫金鱼袋一枚，可首入紫宸殿，不必侯引，赐蟒袍一袭，令其品阶之上，再添殊荣，再赐黄金百镒，玉璧一双，赤霄剑一柄...”
此言落下，满殿群臣神色惊变。
紫金鱼袋、蟒袍、赤霄剑...这些赏赐背后代表的意义未免也太过骇人，“首入紫宸”，岂不代表准允他随时面圣，这等宠爱，怕是相国大人都得吃味吧！
裴衡缓步出列，语调依旧不紧不慢道：
“世子年幼，此赏未免过重，恐负娘娘厚爱。”
“年少非凡，异于常人，当得此赏。”
皇后一口回绝，群臣悄然对视，不少新来的臣子心头恍惚——
朝中素有传闻，皇后娘娘尤为宠爱北侯世子裴凉，那东荒诸国每年进献的异宝，亦有专人送往世子府。
今日瞧见，岂料竟至于斯.....
被这一打岔，朝中又开始详谈其余之事，蕲州水患、明州蝗灾......
一时竟没人提起对镇北侯的赏赐一事。
......
梁州南岸荒原。
薛禾茉西周亮起忽隐忽现的神光，头顶的天衍箓化作一片片的翻飞的萤火，萦绕在两人身边。
裴凉眉心赤金天光亮起，滋养着薛禾茉的神识。
良久，天衍箓黯淡下去，薛禾茉似是筋疲力尽，一头倒下，还好裴凉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里。
“禾茉？你现在如何？”
“无事...我无事...”
薛禾茉白皙的额头此刻冒着细密的汗珠，全身在裴凉怀中，骨头仿佛都酥软，以疲惫的声线轻声道：“裴公子，靠近些...”
待裴凉俯下身去，靠在薛禾茉那张清丽的脸蛋时，薛禾茉却忽然往前，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在裴凉愕然的瞳孔中，薛禾茉眸中闪过疲乏而得意的光。
“裴公子，血染帝京案的始末己在你脑海！我...现在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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