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5日,凌晨。
草原的夜风仍带着寒意,但蒙古包内却被炉火烘得暖融融的。夏寒攥着暮雨的手,指节发白,额头上的汗珠在火光映照下微微发亮。塔娜奶奶跪坐在羊毛毯上,布满皱纹的双手沉稳有力,低声指导着暮雨呼吸。
"再使把劲,孩子己经看见头发了。"
暮雨咬紧嘴唇,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夏寒用湿布擦拭她汗湿的额头,声音发颤:"快了,就快了..."
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夜空。
塔娜奶奶用柔软的羊绒毯裹住浑身通红的小家伙,笑得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花:"是个丫头,嗓门亮得很!"
夏寒颤抖着接过孩子,那小小的生命在他臂弯里扭动着,皱巴巴的小脸在炉火映照下泛着金红色的光。他抬头看向虚弱的暮雨,发现她正望着蒙古包顶部的天窗——那里透进来一缕微弱的晨光。
"天亮了..."暮雨气若游丝地说。
三天后,当暮雨能靠着毡垫坐起来时,草原己经彻底苏醒。
蒙古包外,积雪消融的湿地冒出嫩绿的草芽,远处山坡上的野杏树开出第一簇粉白的花。夏寒端着热气腾腾的羊骨汤进来时,看见暮雨正抱着女儿哼歌,调子是草原上流传千年的摇篮曲。
"该给孩子起名了。"暮雨抬头,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的睫毛轻轻颤动,"族里的老人说,西月出生的孩子,名字要带着春天的祝福。"
夏寒蹲在她们身边,粗糙的手指抚过婴儿娇嫩的脸颊。小家伙突然抓住他的拇指,力道轻得像蝴蝶振翅。
"你看,"暮雨忽然指向门外,"心草发芽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夏寒看见蒙古包门槛缝隙里,一株嫩绿的三叶草正顽强地钻出地面。这是草原上最早报春的植物,牧民们叫它"若木格",意为"大地的初心"。
暮雨的眼睛亮起来:"就叫若儿好不好?张心若。"
"心若..."夏寒低声重复,看着女儿清澈如泉的眼睛,"像初春的草地一样纯净的心?"
暮雨点头,轻轻摇晃着孩子:"希望她永远记得,生命就该像西月的草原,烧不尽的野草,冻不死的初心。"
当晚,贡布爷爷带着族里特制的奶豆腐前来贺喜。老人银白的辫子沾着草屑,显然是从牧场匆匆赶来。
"好名字!"他听完解释后拍腿大笑,缺了颗门牙的嘴笑得格外开朗,"我们蒙古人有句老话——春羔认得第一株草,孩子记得第一个名。"
他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红布包,层层揭开,露出把小小的银锁,锁面刻着缠绕的藤蔓纹。
"这是我孙女小时候戴过的,"老人粗糙的手指着银锁,"藤蔓看似柔弱,实则能破土穿石。给小心若戴上,愿她像春天的藤一样,柔韧地长大。"
当银锁轻轻落在婴儿胸前时,熟睡的心若忽然绽开个无意识的笑容。暮雨红着眼眶轻声道:"她会记得今天的,记得草原给她的第一个祝福。"
炉火噼啪作响,将三个大人的影子投在毡墙上,而那小小的襁褓正在影子中央,像西月草原上萌发的新芽,安静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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