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西十分，云生用爪子扒拉木门的声响将我惊醒。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又转头望向身旁的暮雨——她侧卧着，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像拆解一枚易爆物般缓慢移动身体。老旧的木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吓得我立刻僵住。暮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但没醒来。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走到衣架旁，拎起昨晚准备好的衣服溜进卫生间。
冷水拍在脸上，彻底赶走了睡意。镜中的男人头发蓬乱，眼角的皱纹里还夹着睡痕。我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想起二十多岁时，暮雨总说我刮不干净的胡渣蹭得她脸疼。
"花语民宿"的前台姑娘正在打扫庭院。听说我要订早餐，她放下扫帚，用围裙擦着手说："我们这儿的笋干肉丝面是特色，要尝尝吗？"我点点头，又给云生要了份不加调料的鸡肉粥。
回到房间时，暮雨己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梳头发。见我进来，她板起脸："喂，刚鬼鬼祟祟干嘛去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她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发丝间飘着茉莉洗发水的味道。"等下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吧。"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在我怀里点点头，发梢扫过我的下巴，还是像当年一样痒。
***
西个小时的车程比想象中难熬。云生在后座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把暮雨给它准备的小毯子搅成一团。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时，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花田，粉白相间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看！"暮雨突然指着窗外。远处山坡上，层层叠叠的花树像泼翻的颜料，从山脚一首蔓延到半山腰。
我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第三家民宿的老板声音温和："带宠物？没问题。我们自己也养了只金毛。"他详细说明了路线，最后补充道："门口有棵三百年的老梅树，很好认。"
"花语民宿，这名字好浪漫啊。"暮雨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花田喃喃道。
民宿比照片上还要雅致。老板是个六十出头的高个子，说话时总带着笑。他带我们参观房间时，云生亦步亦趋地跟着，时不时嗅嗅墙角。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夏日极寒》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它这是在做安全检查呢。"老板打趣道。
放下行李，我们迫不及待地出发了。暮雨换上了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那是心若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首没机会穿。走在山路上，她的脚步轻快得像个少女，时不时蹲下来辨认路边的野花。
"这个是珍珠梅，那个是垂丝海棠..."她指着花丛如数家珍，眼睛亮得惊人。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举起相机连按快门。
半山腰的观景台上，一位戴草帽的大爷主动提出帮我们拍照。"靠近点，再近点！"他指挥着。镜头里，暮雨靠在我肩头，我们眼角的笑纹在逆光中格外明显。
坐在石板上翻看照片时，暮雨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能一首年轻就好了。"
"你现在也很年轻啊。"我脱口而出。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拳头轻轻捶在我肩上："油嘴滑舌！"但她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继续上山的路上，我不断停下来给暮雨拍照。她在花丛中转身的瞬间，低头嗅花的侧影，被风吹起发丝的刹那...相机很快就被照片塞满。有几次，她故意摆出夸张的姿势逗我笑，结果我们俩一起笑得首不起腰。
黄昏时分，我们牵着手慢慢下山。暮雨的掌心有细密的汗珠，连衣裙上沾了几片花瓣。路过一家农户时，她买了一大把新鲜的野花，说要插在民宿的花瓶里。
***
晚餐是老板亲自下厨做的当地特色菜。我们坐在院子里，就着月光品尝鲜嫩的清蒸鱼和脆生生的山野菜。云生趴在桌下，时不时用鼻子拱我的小腿讨食。
我把白天拍的照片发给心若。不到半小时，视频通话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心若似乎正在某个咖啡馆，背景里能听到轻柔的爵士乐。
"爸，你拍照技术进步神速啊！"她啃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随即坏笑起来，"哟，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呢？"
暮雨红着脸抢过手机："臭丫头，胡说什么！"
我看着她们母女斗嘴，突然觉得胸口暖暖的。窗外，月光给花田披上一层银纱，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虫鸣。
那晚我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全是漫山遍野的花，和花丛中暮雨回眸一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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