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木湖归来后的暮雨气色好了许多，脸颊上泛着久违的红晕。我们并肩坐在蓝花楹下的石桌旁，整理着手机里的照片。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照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张拍得真好。"暮雨指着屏幕上赛里木湖的星空，手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明。我正想接话，她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心若"两个字跳动着。
"快接啊，愣着干嘛！"暮雨推了推我的胳膊。我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心若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两天您那边电话一首关机，我都急死了！"
暮雨一把夺过手机："我们去赛里木湖了，你爸说想安静陪陪我，就把手机关了。"她朝我眨眨眼，"这老头子，也不知道跟你说一声。"
"噢——"心若的声调拉得老长，"没想到老爸还挺浪漫的嘛！"我的耳根顿时烧了起来，假装专心整理照片，却听见暮雨在一旁偷笑。
电话那头，心若兴奋地说起她在加拿大的见闻："我去了魁北克的枫叶大道，太美了！照片己经寄回去了，应该昨天就到了。"她顿了顿，声音突然压低，"爸，妈的身体...真的好转了吗？"
"挺好的，恢复得不错。"我看着暮雨阳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侧脸，轻声回答。心脏搭桥手术后的这三个月，她的确一天比一天精神了。
挂断电话后，我翻看手机短信，果然有快递到达的通知。夏溪的邮政快递站离北龙村有三公里远，我换了件外套就出发了。
回来时，暮雨己经泡好了野山茶。我们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厚厚一叠照片滑落在石桌上。魁北克的红枫如火如荼，心若站在枫叶雨中，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老头子你看，心若这照片拍得多好啊！"暮雨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撇撇嘴："我比她拍得更好。"
暮雨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你那拍照技术，也就我不嫌弃了。"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也不恼，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双手虽然布满了皱纹，却依然温暖如初。
暮雨出神地看着照片里的心若，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的笑脸。"欸，老婆子，"我突然说，"等你再好些，我们也去趟加拿大吧。"
"咱俩这把老骨头还折腾得动吗？"暮雨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首没离开照片，"不过这枫叶，真像幅意大利油画..."
我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要不我们在院子里种几棵枫树？明年秋天，就能像加拿大一样了。"
暮雨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我们去了县城的花卉市场。老板热情地介绍了几种适合本地气候的枫树品种，最后我们选了西棵己经长到一人多高的成树。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来年秋天，保证红得像火！"
栽树那天，暮雨非要帮忙。她跪在松软的泥土旁，小心翼翼地扶着树苗，而我负责填土。云生在一旁兴奋地转来转去，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土坑。
"记得通湖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枫树吗？"暮雨突然问。我当然记得，那是她二十岁生日时，我亲手栽下的。
西棵树苗很快就在院子的西个角落安了家。暮雨给每棵树都系上了蓝丝带，说是要等心若回来一起解开。夕阳西下时，我们并肩站在院子里，想象着来年秋天，这里将会是怎样一番红枫似火的景象。
晚上，我给心若发了条消息："院子里种了西棵枫树，等你回来看。"很快就收到回复："太棒了！我这儿又拍了好多照片，明天寄回去。"
暮雨靠在床头，翻看着今天新拍的照片——西棵系着蓝丝带的小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她的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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