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浓稠的墨汁，缓缓浸透了西合院的青砖灰瓦。何雨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搭在臂弯里，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余晖，往院儿里公用的洗漱水管走去。夏日的蝉鸣聒噪，在老槐树上此起彼伏，混合着远处胡同里偶尔传来的自行车铃铛声，给这燥热的傍晚添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刚走到水管旁，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何雨柱抬眼望去，只见阎富贵鼻青眼肿地撞进院门，身上的中山装皱皱巴巴，好几处都被扯破了，露出里面泛黄的汗衫。三大妈原本正在门口择菜，看见丈夫这副惨样，手里的菜篮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白菜帮子滚了一地。
“当家的！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三大妈尖着嗓子嚎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阎富贵，“咱报公安抓他！”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阎富贵苦笑着摇摇头，脸上的淤青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红色。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我也没看见谁干的。我刚拐进胡同儿，就被麻袋套住了头，拳头跟雨点似的落下来。我想喊救命，可那麻袋捂得严严实实，啥也喊不出来。”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心疼欲绝的表情，“打人不说，我的粮食，眼镜也找不到了。这个王八蛋还不如要了我的命算了！”
何雨柱靠在水管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这要是遇见个不想杀人的土匪，土匪也得犯愁。这种人，命可以不要，钱绝不能给。”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听见。
三大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转过头来，冲着何雨柱的方向大吼：“报警！报公安！绝不能放过他们！”
阎富贵伸手拦住了激动的妻子，苦笑道：“算了吧。我是去鸽子市买粮食去的，人家公安问我咋说？我说投机倒把结果被黑吃黑了？”他摆摆手，神情沮丧，“走吧，先回家吧。”
三大妈一听粮食没了，顿时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起来：“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呀！这是不要人活呀！我们的粮食呀！”她的哭声里带着绝望，引得周围邻居纷纷摇头叹息。何雨柱看着三大妈被邻居搀扶着回屋，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衣服。他刚准备动手，就看见前院的李大妈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柱子，大妈来帮你洗。”李大妈不等何雨柱反应，就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在搓衣板上麻利地搓起来。肥皂水溅在青砖地上，泛起细小的泡沫。
何雨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去拿：“大妈，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行。”
李大妈躲开他的手，一边用力搓着衣服，一边说道：“柱子，大妈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何雨柱一愣，停下动作，笑嘻嘻地说：“大妈，您说。有啥好事儿我能帮上忙？”他心里隐隐猜到李大妈可能有难处，毕竟在这饥荒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容易。
李大妈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大妈想把房子卖给你，你看你愿意要么？”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何雨柱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眉头微皱，仔细打量着李大妈。李大妈一家在院里向来本分，从不参与那些家长里短的是非，和易中海、三大爷他们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提出卖房，想必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大妈，有啥难处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的。”何雨柱真诚地说。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开口卖房的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
李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围裙擦了擦手，眼神里满是无奈：“柱子，大妈知道你实在。你李大爷病了，没法儿上班不说，又赶上这吃喝不上的年月。非亲非故的，哪有救急又救穷的。”她的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起来。
何雨柱心里一紧。他知道李大爷在化工厂上班，平日里为人老实本分，是厂里出了名的劳模。想到李大爷可能是因为工作环境染上了病，他不禁有些感慨。并州的裴子陵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这个人人都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的年代，像李大爷这样的老实人，往往是最容易吃亏的。
“大妈，那房子卖了，你们俩去哪儿住呀？”何雨柱担忧地问。他知道，房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李大妈低头叹了口气：“先去俩儿子那儿挤挤，实在不行看老李单位有宿舍没，我俩去挤挤。听说大儿子在化工厂马上就够资格分房了，老李和厂里说好了，到时候给分个大点儿的，到时候我俩就去和大儿子住。”
何雨柱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厂里能靠得住么？领导们答应好的事儿往往……”他没好意思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不行也得行。”李大妈咬了咬牙，“老李这病就是为厂里得的，厂领导也怕担责任，己经悄悄的说过了。要不大儿子哪儿有资格分房子。”
何雨柱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在这个特殊时期，工人阶级是国家的主人，但真正落实到个人，又有多少人能得到应有的照顾？他不再追问，转而问道：“大妈，你想卖多少钱？”
“1200。”李大妈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她知道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为了给老伴儿看病，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雨柱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最近倒腾粮食确实赚了些钱，但一下子拿出1200块，难免会惹人怀疑。他想了想，说道：“大妈，您也知道，易中海还给我的钱也就剩那么多了，我平时还要生活。你看这样行么？我先给您800，剩下的我给您打个欠条。您就先在这儿住着，我也不收房租，啥时候您要搬走，我把剩下的钱给您。不过这房子得先过户了。你看这样成么？”
李大妈有些意外，没想到何雨柱会提出这样的方案。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占了便宜，连忙说道：“成呀！不过这白住着，你这不就吃亏了么？”
何雨柱看了看晾在绳子上的衣服，灵机一动：“大妈，我这平时洗洗涮涮的就麻烦您了。您看有空一个礼拜还是两个礼拜，帮我把这上班的衣服裤子洗洗，偶尔缝缝补补的。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
李大妈听了，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成！就按你说的办。说实在的，老李要不是生病需要看病用钱，我还真想多要点儿粮食。哎，没办法！”
何雨柱心里一沉。他何尝不想接济李大妈一家粮食，但在这个敏感时期，粮食就是高压线，稍有不慎就会惹来大祸。他无奈地点点头，他倒是想帮帮这对老实的老夫妻，可就算再好的人也得防着，谁知道他俩会不会把自己有粮食的事儿有心或无意的传出去，这要让有心人知道了，那麻烦可够自己喝一壶的。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就和李大妈、李大爷拿着手续，小心翼翼地去街道办办过户手续。一路上，三人都默不作声，生怕被熟人撞见。办好手续后，何雨柱把欠条和八百块钱郑重地交给了李大爷。
“大爷、大妈，你们放心，剩下的钱我一定尽快凑齐。”何雨柱诚恳地说。
李大爷颤抖着双手接过钱，眼眶泛红：“柱子，谢谢你。等我们搬走了，一定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何雨柱摆摆手：“说这些干啥。你们安心养病，有啥需要尽管说。”
告别二老后，何雨柱独自走在回西合院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看着手中的房契，心里五味杂陈。这栋房子不仅是一份财产，更是一份沉甸甸的麻烦。在这个饥荒年代和后面要到来动荡的年月里，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回到西合院，院子里依旧热闹非凡。三大妈还在为丢了粮食的事儿哭哭啼啼，三大爷则在一旁唉声叹气。何雨柱没有理会他们，径首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不由得想到秦淮茹现在怀着的孩子，这都快七个月了吧，就剩俩个来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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