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染一天都没再去看谢厌离。
玄戈又去找了沈染,“殿下,主子不让人近身,卑职都无法换药,您去看看。”
“他不想换那就不换,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姑娘一样别扭。”沈染蛐蛐他,就是不去。
玄戈深吸口气,感觉人生艰难。
小公主分明是装傻,不想见主子。
但他每回去一次,谢厌离的眼神就冷上一分,他都不敢回去了。
他左右徘徊,才刚想说好话,门外传来动静。
姜老夫人来了。
在别人家里缠着人家的小公主怎么都不好,玄戈挠了挠头,暂且回避。
实则,绕了一圈就上了房顶,打算代主子听墙角。
沈染有些紧张,小时候的阴影过大,姜老夫人太严厉了。
她都不敢表现得太过娇气,还立刻把糕点藏起来。
姜老夫人看到她,眼眶发红。
几年不见,沈染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还是那样娇,但那双鹿眸里却多了几分韧性。
“小染。”
她喊了一声,没有严厉地说她什么,反而嗓音有些颤,“过来给外祖母瞧瞧,你怎么一个人跑那么远,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
沈染瞧她没说重话,感觉挺不可思议,挪了过去。
姜老夫人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瘦了,这段日子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就算之前再坚韧,感受到家人的关心,沈染还是红了眼,嗓音哽咽,“我母妃没有了,父皇也不要我,我以为你们也不要我了。”
说是扮孤女,她何尝不就是一个孤女。
姜老夫人顺着她的背,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
沈染抱着姜老夫人,就像小时候那样,知道她严厉,但也会黏她,也会讨糖吃。
过了许久,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外祖母,外祖父不是病死的,他是被毒死的。”
她掏出之前贺朝给的药方。
姜佐搬去晏城后,身体日渐衰弱,但因为是开国功臣,一首由御医开药,这都是御医的方子。
姜老夫人和姜墨都傻住了。
“怎么可能?”
他们看不懂药方,沈染道:“我看过不少医书,外祖父之前的药就是有问题,你们不信可以找姜府的大夫问问。”
“这药方是母妃一个朋友调查这事儿的时候,留下的。”
沈染长得娇娇,说话的时候眼神又认真,没人会觉得她在开玩笑。
姜墨和姜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凝重,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老大夫看完药方,蹙眉道:“这真的是御医所开?”
姜墨点头。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沉思道:“许是老夫学艺不精,这药方看起来滋补,实则长期喝下去会中毒,不知不觉衰竭而亡。”
“到底为何会这样开?老夫参谋不透。”
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药方害人。
姜老夫人捏着药方,忽然心口一痛,腿一软,差点晕倒过去。
好在,姜墨在一旁扶住,又让大夫给姜老夫人开了点药,这才完事。
姜老夫人脸色憔悴,大概是无法理解,姜佐一生为皇帝征战,为什么落不到好。
鸟尽弓藏。
室内很沉默,屋顶的玄戈听得想冷笑。
这皇帝本就想杀尽开国功臣,一点不出奇。
过了许久,姜老夫人闭眼,疲惫地道:“皇上负姜家,西蛮又痛恨姜家,这兵权要来何用?”
“小墨,他要拆散姜家军那就让他,把兵权归还,换小染安全就够了。”
那是被逼得退无可退,真的想放手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
姜墨却看着药方,一反常态不作声。
沈染瞧姜墨,大概明白这个便宜舅舅在想什么。
他咽不下这口气,外祖父是他最敬重的人。
沈染揉了揉鼻子,说:“我不需要你们退让来换我不和亲。”
她细软的嗓音十分坚定,“父皇那样对我们,无情无义,我们为什么要退让?”
“外祖父退守边境,没换到好结果。”
“母妃退让,被皇后欺凌,被父皇辜负。”
“都这样了,还要退吗?”
姜老夫人瞧着沈染,大概是第一次从一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一种劲儿,说不出来的劲儿。
她生机勃勃,她不懦弱,她甚至胆大包天。
姜老夫人没呵斥她,反而道:“那小染,你想怎么样?”
“半个月后是外祖父忌日,我想和姜家军一起敲宫门的鼓申冤。”沈染很严肃。
姜墨都惊了,“皇上让人下的毒,你去敲宫门的鼓告皇上?”
这不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姜老夫人也将沈染拉过去,语重心长道:“小染,我知道你看不得姜家受委屈,但那是以卵击石,不是好法子。”
沈染的鹿眸黑白分明,“谁说我要告父皇?明明是我逃亲到晏城,无意中发现外祖父的死有冤情,疑似西蛮人所为。”
“我带姜家军回京,求父皇帮忙查清事情真相。”
姜墨和姜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这办法好!
姜佐有战功得民心,闹大了,会引起民愤,皇帝不得不查。
推到西蛮人身上,他们都这样对姜家了,和亲也可解。
只要闹大。
姜墨很激动,“既然小染想,那小舅舅就陪你进京城闹一闹。”
“但京城人多杂乱,盯着姜家军的人不少,会不会做手脚?”姜老夫人毕竟活了那么多年,人老了就没那冲劲,更多的是担忧。
沈染鹿眸坚定,“那就看谁更能闹。”
她可是闹遍皇宫的小公主。
姜老夫人瞧她都决定了,便点点头,“好,老身跟不得你们年轻人,你们决定就好。”
这事儿完了,姜老夫人便想起另外的事儿,“小染,你及笄了,住在男人的府邸上不算个事儿,得跟我回大宅。”
“你的大舅妈和二舅妈也很想你。”
沈染点头,能得姜家护着是最好的,还能远离一点谢厌离。
她的行囊不多,姜墨一手就拿住了。
才出门,姜老夫人看向不远处的客房,忽然道:“小染,你和谢将军什么关系?”
冷不丁一问,沈染下意识有点怂,生怕外祖母看出来什么。
她笑得有点僵,“朋友。”
“是朋友就好。”姜老夫人苍老的嗓音缓缓道:“谢厌离这人心机深沉,所图甚大,不易做夫婿。”
沈染脚步一顿,也不知为什么,想反驳又找不到话头。
姜老夫人:“你生性骄纵,又柔弱,应该选个安稳的,而不是玩弄权术的权臣,平平安安能过一辈子就够了。”
“只要喜欢你,即使是生意人也没关系。”
沈染听着,只远远地看了那房门一眼。
他换药了吗?
她不愿多想,转身要走,附和道:“外祖母说的是。”
姜老夫人满意点头。
此时,玄戈立刻往谢厌离的房赶去。
开门,道:“主子,殿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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