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锻铁巷的青石板上结着薄霜,王婆的烤炉却己腾起新麦的焦香。
陈铁锁坐在老周头的铁匠铺前,看老人用红鳞妖的尾骨为锻骨锤加固,火星溅在锤柄的焚骨纹上,竟让纹路发出银灰色的微光——
那是母亲苏青瓷的脊骨血在共鸣。
“铁锁哥哥,你的鳞片衣又磨出毛边了。”
红绡蹲在一旁,尾尖卷着块焦麦饼,忽然指着他肩膀上的破洞,
“等会儿让王婆用灵麦线补补,焦麦香能把尾毛粘得更牢。”
她说话时,尾戒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与他掌心的焦痕相映成趣。
陈铁锁摸了摸肩甲,那里还留着昨夜在骨河下游战斗时被腐骨毒侵蚀的痕迹。
锻体境的皮肤虽硬如玄铁,却敌不过玄骨门特制的骨链,好在红鳞妖的尾火及时灼烧伤口,焦麦香混着尾火的温热,让伤势比往日愈合得更快。
“周伯,这尾骨镶嵌的纹路。”
他指着锻骨锤新增的尾鳞纹,
“和我娘当年画在烤炉上的焚骨纹很像。”
老周头擦着铁锤的手顿了顿,铁砧上摆着半块焦黑的骨钟碎片,碎片边缘的玄骨纹己被锻打成焚骨花的形状:
“你娘说,护道的兵器要像烤饼,得有烟火气才能养人。”
老人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火星,
“红鳞妖的尾骨,算是给你这把锤子开了灵窍。”
王婆的吆喝声从巷口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急切:
“红鳞妖的信使来了!骨河上游又起毒雾!”
陈铁锁看见一名红鳞妖幼妖跌跌撞撞跑来,尾尖缠着焦黑的尾骨——那是被玄骨门骨链灼伤的痕迹。
“铁锁大人,”
幼妖跪在地上,尾戒泛着微弱的光,
“族长说玄骨门用骨钟碎片封锁了灵脉树幼苗,尾火快撑不住了……”
锻骨锤在掌心发出轻鸣,陈铁锁看见幼妖尾尖的焦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铁锁,看见焦痕就想起烤饼,想起烤饼就想起要护着人间的烟火。”
他站起身,鳞片衣的尾毛全部竖起,将幼妖轻轻卷起:
“红绡,带十块焦麦饼,我们走水路。”
骨河上游的毒雾比下游更浓,陈铁锁站在红鳞妖的尾骨舟上,看红绡用尾尖划水,每道波纹都带着焦麦饼的香气。
远处,玄骨门的骨灵傀儡排成战阵,胸腔里嵌着的灵脉树幼苗正在枯萎,根须上缠着的焦麦饼渣己发黑。
“无烬体,”
玄骨门执事的虚影从毒雾中走出,腰间骨钟碎片泛着冷光,
“你以为焦麦香能护着灵脉树?我这骨钟碎片,专吸无烬体的骨血——”
话未说完,陈铁锁的锻骨锤己砸向最近的傀儡。
锤柄上的尾鳞纹与傀儡胸腔的灵脉树共鸣,焦麦饼的脆响混着尾火的爆鸣,竟将骨链上的玄骨纹震成齑粉。
红绡趁机用尾尖卷起幼苗,尾戒光芒大作,将焦黑的饼渣换成新烤的焦麦饼,幼苗瞬间重新焕发生机。
“你的骨钟,缺了凡心的火候。”
陈铁锁盯着执事,摸出王婆特意烤制的焦黑饼——饼皮上的焦痕深如刀刻,
“我娘说,烤饼要焦得彻底,才能护住里面的软心。”
锻骨锤带着烤炉的余温砸向骨钟碎片,焦麦香竟在碎片表面烧出裂痕,
“你看,就连玄骨,也怕这口人间的焦香。”
执事惊恐地看着碎片上的焦痕,那分明是苏青瓷当年刻在烤炉上的护道纹。
他突然想起情报里的记载:
无烬体的焦麦饼,焦痕里藏着焚骨阵的阵眼,每道焦痕都是苏青瓷用脊骨血烙下的咒文。
“红绡,用尾火点燃所有焦痕!”
陈铁锁大喊,锻骨锤在掌心旋出残影,
“周伯说过,焚骨纹遇火则鸣!”
红绡的尾尖猛地甩动,尾火化作金红色的丝线,顺着傀儡身上的焦麦饼渣蔓延。
刹那间,所有焦痕同时亮起,显形出苏青瓷揉面时的背影——
她手腕翻动间,面团化作焚骨剑的剑影,每道剑痕都带着焦麦饼的香气。
“原来……原来焚骨剑诀的剑招,是翻饼的手法……”
执事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的骨刀在焦麦香中寸寸崩裂,
“你娘竟把护道之术,藏在区区烤饼里……”
陈铁锁没有答话,他盯着傀儡胸腔的灵脉树幼苗,看它们的根须在焦麦香中扎得更深。
洗髓境的血液在体内沸腾,他突然“看”见自己的骨骼表面,焚骨纹与灵脉树的根系完美重合,每道纹路都连接着锻铁巷的方位——
老周头的铁匠铺是剑鞘,王婆的烤炉是剑柄,而他,是那柄永远指向不公的焚骨剑。
毒雾消散时,红鳞族长带着族人赶来,尾尖卷着半块焦麦饼向他致意。
陈铁锁看见族长尾鳞上的焦痕,与自己掌心的焦痕一模一样——
那是方才战斗时,焦麦香印刻的共生纹。
“铁锁大人,”
族长捧着灵脉树幼苗,
“这些树的根须,己经能尝出焦麦香的味道。”
她的尾尖轻轻扫过陈铁锁手背,
“红鳞妖的尾火,以后就是您焚骨剑的炉火。”
归途的尾骨舟上,红绡突然指着他的掌心惊呼:
“铁锁哥哥,你的焦痕变了!”
陈铁锁低头,看见掌心的焦痕不再是单纯的弧线,而是多出了三笔转折——正是灵脉树根系的形状,与锻骨锤上的尾鳞纹浑然一体。
暮色降临锻铁巷时,老周头正在修补鳞片衣,王婆在烤炉前揉面,面团里掺着红鳞妖送来的尾骨粉。
陈铁锁坐在门槛上,看红绡教幼妖用尾尖画焚骨纹,突然听见老周头低叹:
“你娘若看见,定会说你的剑,比她当年的更有烟火气。”
“周伯,”
陈铁锁摸着锻骨锤上的新纹,
“我好像懂了,焚骨剑诀的最后一式,不是斩天,而是……”
“而是护着人间的烟火。”
老周头接过话头,铁锤砸在砧台上,火星溅成焚骨花的形状,
“你娘临终前说,逆仙二字,拆开来看,便是‘凡心’二字——凡心不死,仙骨难灭。”
夜风带着焦麦香吹来,陈铁锁咬下王婆新烤的饼,饼皮的脆响混着老周头的锤音,在巷中回荡。
他望着鳞片衣上的尾毛,此刻正沾着焦麦麸,像极了母亲围裙上的星星。
原来逆仙之路,从来不是孤胆英雄的独行,而是千万个凡心在烟火中彼此支撑,用焦麦香织成护道的网,用锻铁声铸成逆仙的剑。
这一夜,锻铁巷的灯火格外明亮,王婆的烤炉第一次通宵不熄,老周头的铁锤第一次为红鳞妖锻造尾骨剑,红绡的尾尖第一次在焦麦饼上画出完整的焚骨纹。
陈铁锁枕着鳞片衣入眠,梦见母亲站在骨桥头,将最后一块焦麦饼塞进他掌心,饼皮上的焦痕,正是天道裂痕的地图。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陈铁锁看见鳞片衣上的尾毛泛着金红,那是红鳞妖尾火与焚骨纹共生的颜色。
他知道,新的战斗即将来临,但只要王婆的烤炉还在冒热气,老周头的铁锤还在响,红绡的尾尖还在卷着焦麦饼,无烬体的逆仙路,就会在这市井烟火中,永远向前延伸。
锻铁巷的晨钟响起时,陈铁锁握紧锻骨锤,掌心的焦痕与锤柄的尾鳞纹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
这鸣声混着焦麦香、铁锈味、尾火的温热,织成一曲凡心逆仙的长歌——
原来最坚韧的护道之骨,从来不是天生的玄铁,而是被烟火焐热的凡心,是每个清晨准时出炉的焦麦饼,是每个凡人为了活着而咬牙的模样。
(http://www.220book.com/book/I6N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