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河下游的腐骨毒雾像团凝固的黑血，裹着腐骨草的腥甜在河面翻涌。
陈铁锁站在船头，鳞片衣的尾毛全部竖起，将红绡递来的焦麦饼渣碾成粉末——
那是王婆用灵脉树嫩芽烤的饼，焦痕里藏着红鳞妖的尾火。
“铁锁哥哥，毒雾里有七十二道骨链。”
红绡的尾尖轻点水面，尾戒在毒雾中划出金红色的弧线，
“每条链上都缠着无烬体的脊骨碎片。”
她说话时，尾尖卷起块饼渣抛向雾中，焦麦香竟在毒雾中烧出拳头大的窟窿，显形出骨灵傀儡的轮廓。
陈铁锁握紧锻骨锤，锤柄上的灵脉纹路与掌心焦痕共鸣，他“看”见水下的灵脉树幼苗正被腐骨毒侵蚀，却因根须缠着焦麦饼渣，勉强维持着生机。
老周头的话在耳边响起：
“腐骨毒怕焦麦香，就像豺狼怕灶火。”
他突然将整袋饼渣倒入河中，焦香混着尾火炸开，竟在河面铺出条金红色的路。
“红鳞妖听令，”
红鳞族长的尾戒发出强光，
“用尾火护着灵脉树根！无烬体修士，把焦麦饼按在骨链节点！”
她的尾尖卷起陈铁锁的手腕，将他推向毒雾最浓处，
“铁锁大人，您的焦痕是阵眼！”
毒雾中传来骨链拖地的声响，七十二具骨灵傀儡从雾中爬出，胸腔里嵌着的脊骨碎片泛着紫黑，却在焦麦香中出现裂纹。
陈铁锁认出其中一具傀儡的指骨，是醉骨居老板娘的父亲，指节处还留着酿酒时的焦痕。
“你们的骨，该用来酿酒、烤饼，”
他的锻骨锤砸向骨链节点，焦麦饼渣嵌进链缝，
“而不是被玄骨门炼成催命符。”
锤音与红鳞妖的尾火共振，竟将骨链上的玄骨纹灼成焦黑，
“我娘说，凡心就像烤饼，越压越香。”
红绡的尾尖突然绷首，卷着块焦黑的骨钟碎片砸向傀儡命门：
“铁锁哥哥，毒雾里有玄骨门的阵眼！”
她的尾戒与陈铁锁的尾戒相触，两道尾火在毒雾中凝成饼铲的形状，
“用焚骨剑诀，按王婆翻饼的手法！”
陈铁锁心神领会，三系灵根在体内沸腾，金灵根硬化指骨如饼铲，火灵根点燃锤纹如烤炉，水灵根引动骨河水如灵麦汁。
焚骨剑诀的剑影在毒雾中显形，每道剑痕都带着焦麦饼的脆响，竟将腐骨毒雾切成七十二块。
“玄骨门以为毒雾能遮天，”
他盯着毒雾中显形的玄骨门执事，对方腰间的骨瓶正吸收腐骨毒，
“却不知道，人间烟火气，才是最烈的驱毒散。”
锻骨锤带着烤炉的余温砸向骨瓶，瓶中腐骨毒遇焦麦香瞬间沸腾，
“你闻闻，这焦香里，有老周头的锻铁火星，有王婆的灵麦麸，还有——”
话未说完，骨瓶炸裂，腐骨毒在焦麦香中化作青烟。
执事惊恐地看着陈铁锁鳞片衣上的尾毛，每根毛梢都沾着焦麦饼渣，在毒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锻铁巷的灯火。
“无烬体的骨……”
他的声音带着不甘，
“怎么会比毒雾还坚韧？”
“因为我们的骨，”
陈铁锁捡起对方掉落的骨刀，刀刃被焦麦香灼出缺口，
“喝过王婆的焦麦粥，挨过红鳞妖的尾火烤，连灵脉树都认作护道的根。”
他将骨刀插入河底，刀身竟长出焚骨花，
“你看，就连毒土，也能开出带焦痕的花。”
毒雾渐渐消散，骨河下游的浅滩露出真容：
灵脉树幼苗的根须上缠着焦麦饼渣，红鳞妖用尾尖为它们驱赶残余的毒雾，无烬体修士们蹲在岸边，将焦麦饼掰成小块埋进土里。
陈铁锁看见一名修士掏出块焦黑的饼，饼皮上的焦痕正是他母亲的焚骨纹。
“铁锁大人，”
红鳞族长捧着尾骨瓶走来，瓶中装着净化后的腐骨毒，
“这毒雾能当肥料，红鳞妖的尾火能让灵脉树在毒土扎根。”
她的尾尖轻轻扫过陈铁锁掌心，
“就像您用焦麦香，让无烬体的骨在歧视里变硬。”
远处传来老周头的锤音，三长一短，是“援军己控制上游”的暗号。
陈铁锁望向骨河上游，那里腾起的不再是毒雾，而是王婆烤炉的青烟，焦麦香混着尾火的温热，正顺着河水漂向下游。
他突然明白，母亲的护道纹从来不是单独的阵法，而是每个凡心在苦难中彼此支撑的温暖。
“红绡，”
他转向妖族少女，看见她尾尖缠着的焦麦饼油纸，
“把剩下的饼渣分给大家，焦麦香能让灵脉树记住凡心的味道。”
红绡点头，尾尖卷起饼袋时，不小心撒了些饼渣在自己尾鳞上，竟让尾火显得更明亮了。
暮色降临骨河时，毒雾彻底消散，灵脉树幼苗在焦麦香中舒展枝叶，叶片上的焦痕与无烬体修士掌心的焦痕一一对应。
陈铁锁坐在岸边，看红鳞妖用尾火烤鱼，鱼身上撒着焦麦饼碎，香气混着河水的清凉，比醉骨居的灵酒更让人安心。
“铁锁哥哥，”
红绡递来烤好的鱼，鱼尾处还缠着块焦饼，
“王婆说，明天要在骨河两岸支起十个烤炉，把焦麦香一首传到玄骨门门口。”
她的尾戒在火光中泛着微光，
“到时候，连他们的骨钟，都会染上焦麦的甜。”
陈铁锁咬下鱼肉，焦麦饼碎在舌尖炸开，混着尾火的香。
他望着河面上倒映的锻铁巷灯火，想起母亲曾在灶前说的话：
“逆仙不是登天，是让人间的烟火，烧到天道的门前。”
此刻，骨河两岸的焦麦香，红鳞妖的尾火，无烬体修士的骨血，不正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在天道的阴影里，烤出一片凡心的春天？
夜深时，陈铁锁躺在船头，鳞片衣的尾毛拂过水面，惊起细碎的光斑。
他摸出母亲的银铃，铃身的焦痕在月光下亮起，显形出骨桥市井的画面：
老周头在铁匠铺修补鳞骨衣，王婆在烤炉前揉面，杂役们抱着焦麦饼巡逻。
这些平凡的画面，比任何护道阵都更让他心安。
红绡的尾尖突然扫过他手背，递来半块冷透的焦麦饼：
“吃吧，冷饼的焦痕更硬，能磨牙。”
她蜷在他脚边，尾戒的微光与灵脉树的荧光交织，
“等打败玄骨门，我们就在骨桥头开个最大的饼摊，让所有修士都知道，无烬体的饼，能逆仙，也能填肚子。”
夜风带着焦麦香吹来，陈铁锁嚼着冷饼，听着红鳞妖的尾火在岸边跳动，突然觉得，逆仙路上的艰辛，都抵不过这口冷饼的焦香。
所谓逆仙，或许就是带着凡心的坚韧，在每个被歧视的角落，种下焦麦的种子，让焚骨花在毒土绽放，让烤饼香飘向天道——
因为最坚硬的骨，从来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烟火中千锤百炼，被凡心焐热的。
这一夜，骨河两岸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红鳞妖的尾火与无烬体修士的焦麦灯。
陈铁锁望着这些火光，突然笑了——他知道，玄骨门的毒雾终将散尽，就像王婆烤炉里的焦麦饼，总会在清晨准时出炉，带着凡心的温度，温暖每个逆仙者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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