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五,锻铁巷的雪停了,青石板上的焦麦饼渣被雪水浸得发亮。
陈铁锁站在骨桥头,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玄骨冢入口,那里的冰层泛着幽蓝,与他掌心的焦痕形成微妙共振——
那是母亲腕骨碎片指引的方向。
“铁锁哥哥,鳞骨衣补好了。”
红绡甩着尾巴凑过来,尾尖卷着新缝的尾毛护腕,
“这次用了三根红鳞妖长老的尾毛,遇毒会变金红色哦。”
她说话时,尾戒突然发出微光,护腕上的尾毛竟根根竖起,
“冢口有骨灵傀儡,带着腐骨雾!”
锻骨锤在掌心转了个花,陈铁锁盯着冰层下的焦痕:
“周伯说,玄骨冢的入口用无烬体的骨粉铺路,每块砖都刻着玄骨纹。”
他摸向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王婆连夜烤的焦麦饼,饼皮硬如玄铁,
“把饼渣撒在砖缝里,焦痕能破玄骨纹。”
红绡的尾尖扫过冰面,尾火融化积雪显形出砖缝:
“铁锁哥哥你看,砖缝里的骨粉,和李大叔的指骨纹一样。”
她突然甩尾将焦麦饼拍在冰面,饼渣迸溅处,玄骨纹如遇明火般卷曲,
“王婆的饼,连玄骨都怕!”
冰层轰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骨阶。
陈铁锁踩着焦麦饼渣拾级而下,鳞骨衣的尾毛突然全部竖起——
前方拐角,十二具骨灵傀儡正从墙壁凸出,胸腔里嵌着的,竟是醉骨居老板娘的脊骨。
“无烬体……”
傀儡的声音像骨刀刮擦石阶,
“玄骨冢的门,不是你能进的——”
话未说完,陈铁锁的锻骨锤己砸在对方命门。
锤柄的焚骨纹与脊骨上的焦痕共鸣,焦麦香混着尾火炸开,傀儡的骨甲竟如烤焦的饼皮般崩裂:
“她的脊骨,是用来护着醉骨居的酒坛的,不是给你们当门闩的。”
他接住坠落的脊骨碎片,碎片上的酒渍焦痕,正是三年前老板娘偷偷塞他解酒丹时留下的。
红绡的尾骨鞭卷着焦麦饼渣抽向傀儡群,尾戒光芒与陈铁锁掌心焦痕共振,每片饼渣落地,都在骨阶上烧出焚骨纹:
“铁锁哥哥,它们的关节处有玄骨钉!”
她突然甩尾缠住陈铁锁手腕,尾尖指向傀儡腰间的骨袋,
“里面是无烬体的血!”
洗髓境大成的血液在血管里轻鸣,陈铁锁反手夺过骨袋,腐血刚触掌心就被净化成灵液:
“你们用无烬体的血养傀儡,”
他将灵液泼向傀儡关节,金灵根硬化的指骨如饼铲般削断玄骨钉,
“可曾想过,我们的血,早和焦麦香融在一处了?”
十二具傀儡应声倒地时,玄骨冢深处传来骨钟的嗡鸣。
陈铁锁摸着脊骨碎片的焦痕,突然“看”见碎片里藏着老板娘的记忆:
五年前雪夜,她在醉骨居地窖刻下焚骨阵,阵眼正是焦麦饼的焦痕。
“红绡,用尾火点燃碎片!”
他将碎片按在石壁焦痕处,三系灵根顺着纹路涌入,
“这是我娘和醉骨居老板娘合布的护道阵!”
红绡的尾尖喷出金红火焰,碎片突然显形出苏青瓷的虚影:
“铁锁,玄骨冢的骨钟,要用烤饼的火候来破。”
虚影转身时,陈铁锁看见她围裙上的焦痕,竟与石壁上的玄骨纹完全吻合。
石墙轰然倒塌,露出内殿中央悬浮的骨钟——
钟体嵌着七百块无烬体脊骨,每块都刻着玄骨纹。
陈铁锁认出其中一块,那是王婆烤炉旁捡到的碎骨,当年他以为是兽骨,如今却在钟体上泛着微光。
“无烬体余孽,”
玄骨门副宗主从钟后走出,手中骨鞭缠着陈铁锁母亲的脊骨碎片,
“你以为收集碎片就能逆仙?你娘的骨,早就在骨钟里烂了——”
话未说完,陈铁锁己欺身而上。锻骨锤带着王婆烤炉的余温,砸在骨鞭上竟发出面饼焦脆的声响:
“你看清楚,”
他掌心的焦痕按在碎片上,显形出母亲烤饼时的掌纹,
“我娘的骨,是用来护我吃饼的,不是给你当鞭子的。”
红绡的尾骨鞭同时抽向骨钟,尾尖卷着焦麦饼拍在钟体:
“铁锁哥哥,钟体的裂缝和王婆的饼铛一样!”
她甩尾时,尾戒与陈铁锁的尾戒相触,三系灵根化作烤炉、饼铲、麦种,在钟体表面烙出焦痕。
副宗主震惊地看着骨钟出现裂纹:
“你……你用凡俗之火炼钟?”
“凡俗之火?”
陈铁锁咬碎半块焦麦饼,饼渣掉在钟体裂缝,竟腾起焚骨花的清香,
“我娘说,烤饼的火,是凡心之火,比你们的玄骨毒火暖百倍。”
他突然露出青铜皮肤,硬抗对方灵器,刀刃崩裂的脆响中,反手将锻骨锤砸进钟体裂缝,
“你的骨钟,缺了焦麦香的火候!”
骨钟应声开裂,七百块脊骨碎片如焦麦饼渣般坠落。
陈铁锁接住母亲的碎片,发现每块碎片内侧都刻着小楷:
“铁锁爱吃焦饼,多留三分焦。”
那是母亲的字迹,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极了王婆烤炉里的炭火。
红绡的尾尖突然卷住他手腕,指向钟体深处:
“铁锁哥哥,钟芯是玄骨门的命骨!”
她的尾戒与灵脉树共鸣,显形出三系灵根的虚影,
“用焚骨剑诀的‘翻饼三式’!”
锻骨锤在掌心化作饼铲,陈铁锁顺着钟体焦痕劈下,火灵根引动体内焦麦香,竟在钟芯处显形出母亲揉面的虚影。
“我的道,”
他看着玄骨门副宗主惊恐的脸,
“就在这焦饼的焦痕里,在每个无烬体修士咬饼时的咬牙声里——”
钟芯炸裂的瞬间,玄骨冢顶部的冰层开始融化。
陈铁锁望着坠落的骨钟碎片,每片都刻着无烬体修士的骨纹,这些曾被剜去的骨头,此刻在焦麦香中重新凝聚,竟形成一座焦麦饼形状的护道碑。
“铁锁,”
红绡递来半块焦麦饼,饼皮上的焦痕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王婆说,玄骨冢的出口,该用焦麦饼渣铺路。”
她甩尾扫过护道碑,尾戒光芒与碑文共鸣,
“以后无烬体的修士路过,闻着饼香就不会迷路了。”
归途的骨阶上,陈铁锁摸着母亲的脊骨碎片,碎片上的焦痕突然与他掌心重合。
他想起王婆说过,焦麦饼的焦痕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裂痕,原来逆仙的路,从来不是斩断天道,而是用凡心的烟火,将裂痕补成护道的纹。
当他们踏出玄骨冢时,骨河的冰层正泛着晨光。
老周头的锻铁声从远处传来,王婆的烤炉烟火气漫过雪堤,红绡的尾尖卷着焦麦饼渣,在雪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锻铁巷的方向。
“铁锁哥哥,”
红绡突然指着冰层,那里不知何时长出几株焚骨花,花瓣上的焦痕与他掌心一模一样,
“你看,连花儿都知道,逆仙的路,要跟着焦麦香走。”
陈铁锁笑了,咬着半块冷透的焦麦饼,饼皮的脆响在雪原上格外清晰。
他知道,玄骨门的总坛还在更深的黑暗里,天道的裂痕尚未修补,但只要手中的锻骨锤还带着烤炉的余温,腰间的焦麦饼还沾着王婆的面粉,红绡的尾尖还卷着烟火气,无烬体的逆仙路,就永远不会断绝。
这一夜,锻铁巷的烤炉再次亮起,焦麦香混着尾火的温热,顺着骨河漂向玄骨冢。
陈铁锁枕着鳞骨衣入眠,梦见母亲站在护道碑前,将最后一块焦麦饼塞进他掌心,饼皮上的焦痕,正是通往天道裂痕的地图。
他知道,新的征程就在眼前,但无论多远,身后的烟火与身边的人,永远是他逆仙的底气——
因为凡心不死,骨血不凉,焦麦饼的焦痕,就是最锋利的护道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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