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六,锻铁巷的雪开始化了,青石板上的焦麦饼渣被雪水浸泡,竟在砖缝里冒出嫩红的芽——
那是焚骨花的幼苗。
陈铁锁坐在老周头的铁匠铺前,掌心托着母亲的脊骨碎片,碎片内侧的焦痕在晨光中与他掌心的烫痕渐渐重合,像极了苏青瓷当年揉面时,面杖在案板上烙下的纹。
“铁锁哥哥,鳞骨衣补好啦!”
红绡甩着尾巴凑过来,尾尖卷着新缝的尾毛护肩,
“这次用红鳞妖长老的尾骨胶粘合,连焦麦饼的焦痕都绣上去了呢。”
她说话时,尾戒突然发出微光,护肩上的尾毛竟根根竖起,
“玄骨冢的方向,有骨钟余震!”
锻骨锤“当啷”落在铁砧上,陈铁锁却充耳不闻。
他盯着碎片上的小字“铁锁爱吃焦饼”,指腹轻轻着笔画,青铜色皮肤下的骨骼发出轻鸣——
那是无烬体骨血与母亲脊骨的共鸣。
老周头的铁锤在一旁敲打,火星溅在碎片边缘,竟将玄骨门的禁锢纹震成齑粉。
“周伯,”
陈铁锁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粒落在烤炉上,
“我娘的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用焦麦饼的焦痕接她回家?”
老周头的锤子顿在半空,铁砧上的火星明灭不定:
“你娘被剜骨那日,烤了最后一炉饼,焦痕特意烙成骨桥的形状。”
老人望向巷口,王婆正端着热饼走来,围裙上的面粉在雪光中泛着暖意,
“她说,铁锁的牙口硬,以后咬饼的声响,就是给她的护道铃。”
焦麦香混着尾火的温热扑面而来,王婆将热饼塞进陈铁锁掌心:
“趁热吃,这次揉了灵脉树的花粉,饼皮脆得能听见骨河解冻的声音。”
她盯着脊骨碎片,突然哽咽,
“你娘当年总说,焦麦饼的焦痕是天上的星,落进凡人的骨血里,就成了逆仙的路。”
饼皮咬开的脆响中,陈铁锁突然“看”见母亲的残魂。
她站在灵脉树下,围裙上的焚骨花与碎片上的焦痕重叠,手中托着块焦麦饼,饼香里混着骨河的水腥气:
“铁锁,娘的骨,是烤饼时落在炉里的炭,看着焦黑,却能暖你一辈子。”
红绡的尾尖突然扫过他手背,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巷口传来石板碎裂声,三具骨灵傀儡破雪而入,胸腔里嵌着的玄骨纹正在吸收残雪的阴气。
陈铁锁将母亲的碎片收入怀中,锻骨锤带着烤饼的余温砸向傀儡,锤柄的焚骨纹与傀儡胸前的焦痕共振,竟将玄骨纹烧出焦洞。
“无烬体……”
傀儡的声音像碎冰摩擦,
“玄骨宗主说了,你们的骨,该给天道骨钟当祭品——”
话未说完,陈铁锁己用指骨戳向对方命门。
金灵根硬化的指节带着焦麦饼的脆响,竟将傀儡的骨甲戳出蜂窝状的孔洞:
“你们偷了我娘的骨,”
他盯着傀儡崩裂的瞬间,看见骨甲内侧刻着的玄骨门密图,
“却不知道,她的骨,早和锻铁巷的烟火气融在一处了。”
红绡的尾骨鞭同时抽向傀儡群,尾尖卷着王婆的焦饼渣:
“铁锁哥哥,它们的骨甲缝里有腐骨毒!”
尾戒与他掌心焦痕相触,三系灵根突然化作烤炉、饼铲、麦种,在雪地上织成焚骨阵,
“用烤饼的法子炼毒!”
锻骨锤重重砸在阵眼,火灵根引动烤炉余温,竟将腐骨毒炼化成焦麦饼的香气。
陈铁锁看着傀儡在香气中崩解,突然发现它们的骨粉落在焚骨花幼苗上,竟让花儿瞬间绽放——
花瓣的纹路,正是母亲碎片上的焦痕。
“原来无烬体的骨,”
他捡起一片花瓣,花香混着记忆中的饼香,
“连毒土都能变成良田。”
战斗结束时,老周头从傀儡残骸中捡起块骨片,上面刻着玄骨门总坛的防御图:
“铁锁,总坛的命门,是当年你娘被剜骨的刑台。”
老人将骨片扔进锻铁炉,火星溅在陈铁锁掌心,
“那里的玄骨纹,得用焦麦饼的焦痕来破。”
王婆突然从饼篮里掏出本残破的食谱,封皮上的焦痕与母亲碎片完全吻合:
“这是你娘当年的烤饼手记,最后一页……”
她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
“画着天道裂痕的地图,裂痕的中心,就在玄骨总坛的刑台。”
陈铁锁翻开手记,墨迹里混着焦麦香,每道食谱旁都注着小字:
“铁锁今日能咬动饼皮,锻皮境该大成了”
“铁锁摔碎了锻骨锤,明日用脊骨碎片给他重铸”。
泪意突然涌上眼眶,他终于明白,母亲的每块脊骨碎片,都是提前十年为他埋下的护道符。
“红绡,”
他转头望向妖族少女,她正用尾尖给焚骨花浇水,尾戒的光映着雪地,
“明日随我去玄骨总坛,把娘亲的骨,接回家。”
红绡点头,尾尖卷起块焦麦饼抛向空中:
“我尾巴上的焦痕,早就在等这一天啦。”
她突然甩尾,饼渣落在陈铁锁鳞片衣的焦痕上,竟显形出母亲的虚影,
“你看,连娘亲都知道,我们要用烤饼的架势,去砸烂天道的刑台。”
暮色漫过骨桥时,陈铁锁站在母亲的灵脉树前,看红绡用尾尖给树苗编织焦麦草环。
灵脉树的根须己穿透冰层,向着玄骨总坛的方向生长,每片新叶都刻着焦麦饼的焦痕。
老周头的锻铁声突然变调,三长两短——那是红鳞妖传来的密讯:
玄骨门宗主亲自镇守总坛,刑台上的天道骨钟,己吸收七百具无烬体的骨血。
“铁锁,”
王婆递来装着焦麦饼的布袋,袋口绣着焚骨花,
“你娘说,烤饼要一口一口咬,逆仙要一步一步走。”
她望着灵脉树,突然笑了,
“当年她在刑台被剜骨,血滴在焦麦饼上,竟把刑台的玄骨纹烫出了裂缝。”
雪彻底停了,锻铁巷的灯火次第亮起。
陈铁锁摸着鳞片衣上的尾毛,感受着红绡传来的温热,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骨血里轻响:
“铁锁,焦麦饼要趁热吃,逆仙路,要带着人间的烟火气走。”
这一夜,他枕着鳞骨衣入眠,梦见母亲站在刑台上,用脊骨作擀面杖,将天道裂痕擀成焦麦饼的形状。
而他手中的锻骨锤,正砸向裂痕中央——那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王婆烤炉里的麦香。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锻铁巷,陈铁锁背起行囊,腰间的焦麦饼布袋与母亲的脊骨碎片轻轻相碰。
红绡的尾尖卷着锻铁巷的晨雾,尾戒与他掌心的焦痕共振,在雪地上画出箭头:首指玄骨总坛,首指天道裂痕的中心。
他知道,前方是最后的战场,是母亲的骨血与凡心的终极考验。
但身后的烤炉还在冒烟,老周头的铁锤还在锻打,红绡的尾尖还在卷着饼渣画阵——
这些人间的烟火,终将化作最锋利的刃,劈开天道的不公,让无烬体的骨,在焦麦香中,重铸逆仙的传奇。
雪霁后的锻铁巷,焦麦香混着尾火的温热,顺着骨河向远方漫去。
陈铁锁咬了口冷透的焦麦饼,饼皮的脆响里,藏着母亲的笑,王婆的叹,老周头的锤音,还有红绡尾尖扫过雪地的“簌簌”声。
这些声音交织成网,将他的骨血与凡心紧紧裹住,让他在逆仙的路上,永远不会忘记——
自己的道,就在这每日的烤饼香里,就在这市井的烟火中,就在每个无烬体修士咬牙活下去的坚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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