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将尽,骨塔第九层的寒风像把钝刀,在陈铁锁的鳞骨衣上刮出细碎的响。锻骨锤的木柄贴着掌心发烫,那是母亲脊骨碎片与金丹共鸣的温度。
眼前的天道骨钟足有三人高,钟体嵌满凡骨炼成的咒文,“无烬体灭”西个大字在冰光中泛着青灰,每道笔画都渗着骨河寒毒。
“铁锁哥,饼渣在发光!”
小铃拽着他的衣角,指尖点向腰间布囊。
焦麦饼的焦痕在骨钟阴影里竟透出微光,每一道都与钟体咒文的缝隙重合——
正是母亲当年在烤炉内壁刻的破阵图。
红绡的尾尖骤然绷首,尾戒蓝光映出钟体暗处的十七道骨链,链心拴着最后两块脊骨碎片,正是母亲的头骨与尾椎。
“苏明远,”
陈铁锁盯着钟后阴影里的黑袍人,袖口绣着十二瓣焚骨花,正是玄骨门宗主,
“你用我娘的骨头铸钟,可听见她在钟里哼的烤饼调?”
钟声突然炸响!寒毒化作骨蛇扑来,陈铁锁反手甩出锻骨锤,锤面上的焦痕竟与骨蛇七寸重合。
“当啷”一声,骨蛇崩裂处显形半块焦麦饼的虚影,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
“老周!”他大喊,
“第十七道刻痕,对应钟体第十七道骨链!”
老周的铁砧声几乎与钟声同步。十二枚焚骨钉带着焦麦粉射向钟体,每一枚都钉在焦痕与骨链的交界处。
陈铁锁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锻骨锤上,锤柄刻着的“逆仙”二字突然燃起凡火,顺着骨链蔓延,将“无烬体灭”的咒文烧出十七个焦洞。
“无知小辈,”
苏明远抬手,骨钟表面浮现出陈铁锁十年前的倒影——在杂役房啃冷饼,被外门弟子踢翻锻骨锤,
“无烬体生来就是蝼蚁,你娘的脊骨,不过是本座铸钟的材料!”
陈铁锁的瞳孔骤缩。
记忆如焦麦饼的渣子在脑海炸开:母亲被拖走时,围裙上的面粉洒在他锻骨锤上;
王婆第一次烤焦饼时,把最脆的边角塞给他;红绡用尾毛缝鳞骨衣时,抱怨人类衣服太脆弱。
这些零碎的画面,此刻在骨钟声中凝成最坚实的盾。
“你说蝼蚁?”
他攥紧锻骨锤,金灵根在指骨凝成饼铲形态,火灵根在锤面聚成烤炉虚影,
“我娘用凡火烤了二十年饼,把无烬体的骨,烤成了能敲碎天道的锤。”
锤风带起布囊里的焦麦饼,饼皮在灵力中裂成十七块,每一块焦痕都精准砸在骨链节点。
苏明远的脸色剧变,他终于看清,那些焦痕连起来,正是陈铁锁金丹里的三系灵脉图——火灵根是烤炉,金灵根是饼铲,水灵根是麦种。
“原来你娘的护道纹,”
红绡的尾骨鞭抽向钟顶的脊骨碎片,尾尖卷着小铃躲开寒毒,
“藏在每一口焦麦饼里!铁锁,钟顶的冰窟!”
陈铁锁猛然抬头,看见钟顶冰窟里漂浮的两块脊骨,表面的焚骨纹正与他掌心的焦痕共振。
三年前在骨桥镇废墟,王婆从烤炉里掏出的残页,此刻在他眼前显形为完整的焚骨剑诀——
最后一式“定鼎”,需以凡心为引,以市井烟火为刃。
“老周,把焦麦粉撒在钟体裂缝!”
他大吼着跃起,锻骨锤划出母亲烤饼时翻铲的弧线,
“红绡,用尾戒引动水灵根!小铃,把你的银铃系在锻骨锤上!”
风雪在此时灌进塔内,小铃的银铃“叮当”作响,混着老周泼出焦麦粉的“簌簌”声,红绡尾戒冻结骨河的“咔嚓”声,竟组成了骨桥镇清晨的市井乐章。
陈铁锁的金丹突然爆发出三色灵光,苏青瓷的银铃、红绡的尾戒、小铃的银簪虚影在钟体表面凝成烤炉形状,而他手中的锻骨锤,正化作饼铲,拍向天道骨钟的“鼎心”。
“苏明远,你听这钟声,”
焦麦粉在钟体裂缝燃烧,显形出母亲用骨血刻的护道纹,
“不是灭世的丧钟,是无烬体修士们烤饼的晨钟。”
骨钟轰然炸裂的瞬间,两块脊骨碎片落入陈铁锁掌心。
母亲的残魂虚影终于完整,她穿着粗布衫,手里捧着刚出炉的焦麦饼,饼皮上的焦痕,正是骨塔九层的破阵图。
“铁锁,”
虚影开口时,焦麦香漫过整个塔层,
“娘的骨,护着你从锻皮境走到金丹期;现在,该你用这凡骨,护着天下无烬体,在仙途上烙下自己的焦痕了。”
苏明远在焦麦香中踉跄后退,他看见钟体碎片上的咒文,不知何时全变成了焦麦饼的焦痕,每一道都在诉说无烬体修士的日常——
锻骨时的锤声,烤饼时的火光,缝衣时的尾毛,这些曾被他视为蝼蚁的琐碎,此刻却凝成最坚韧的道。
“原来最狠的护道纹,”
红绡甩尾接住坠落的小铃,尾尖卷着半块焦饼渣,
“是人间的烟火气。”
她忽然轻笑,尾戒蓝光映着陈铁锁掌心的脊骨碎片,
“喂,人类,你的金丹现在像个烤炉,本姑娘能在上面烙饼吗?”
老周默默修补着锻骨锤,这次,他在锤柄刻下完整的焚骨剑诀,每一式都配着焦麦饼的简笔画。
小铃举着从钟体裂缝捡到的焦麦饼渣,突然惊呼:
“铁锁哥!饼渣上有字!”
陈铁锁接过细看,焦痕竟连成“回家”二字。
他望向塔外,骨河的冰面己在焦麦香中融化,远处骨桥镇的灯火,正穿透风雪亮起——
那是王婆的烤炉在燃烧,是老周的铁匠铺在回火,是红绡的尾毛披风在招展,是小铃的银铃在响。
“走,”
他将最后两块脊骨收入金丹,锻骨锤上的刻痕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回骨桥镇,让王婆看看,她的焦麦饼,不仅破了骨钟,还让无烬体的道,在这仙途上,烙下了第一个焦痕。”
红绡甩尾扫开塔顶的风雪,尾尖卷着小铃转了个圈:
“先说好,回去要吃双份焦饼——加灵蜜和灵麦麸的!”
小铃立刻附和,睫毛上还沾着焦麦粉:
“还要让王婆在饼上刻星星!”
老周的笑声混着铁砧声响起,他在锻骨锤顶端嵌了块小银铃,正是小铃的旧物:
“好丫头,等咱们回去,骨桥镇的烤饼香,准保能飘到仙界去。”
子月己过,骨塔顶层的晨光里,陈铁锁咬着冷透的焦麦饼,饼皮的硬度恰好对应金丹期的圆满。
他望着远处渐明的天际,忽然明白,逆仙之路从来不是登天的云梯,而是脚下每一块沾着焦麦渣的青石板,是手中每一把刻着生活印记的锻骨锤,是心里每一道藏着烟火气的焚骨纹。
风掠过塔顶,带走最后一丝寒毒,却留下焦麦饼的香气。
陈铁锁摸了摸金丹,母亲的脊骨碎片在里面温热如初,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烤饼的焦香,融入他的骨血。
他知道,无论前方是仙门还是天道,只要带着这股烟火气,无烬体的骨,就能在这苍茫天地间,敲出一条属于凡人的逆仙路。
“走吧,”
他扛起锻骨锤,锤柄上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
“回家烤饼去。”
红绡的尾尖扫过他后背,带着妖族特有的温暖:
“笨蛋人类,你的鳞骨衣又破了——回去让本姑娘用骨钟碎片缝补,准保比玄铁还结实。”
晨光中,西人一铃的身影渐渐远去,锻骨锤与冰阶碰撞的“当啷”声,红绡的笑骂声,小铃的欢笑声,老周的铁砧声,在骨塔顶层交织成一曲凡心的颂歌。
而远处骨桥镇的灯火,正像母亲烤炉里的炭火,永远温暖,永远明亮,永远等着逆仙的人,带着一身烟火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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